蕭寶信一席話振聾發聵,將一屋子的主、客、仆都給震住了,一時間針落可聞。
殷夫人的臉紅了青,青了紫,儼然顏料板一般。
“阿蕭,你生氣怎麼罰我都行,可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來的,三媒六聘,咱們就差迎親一項,怎可兒戲?”袁琛一張白臉氣的更白,蕭寶信都怕他氣太過把臉上的粉都抖下來。
那粉比她抹的還厚好麼?
“是啊,”殷夫人這時歎了口氣,無奈地看向謝夫人:“妹妹,事出有因,非我袁家心生悔意,全是小輩們不睦引起的事端,我袁家是誠心實意來跟蕭家道歉。其中難處,我方才也與妹妹說了——”
“是,我都懂。”謝夫人緩過神來。“寶信一時轉不過來彎兒。”
“年輕人,難免的。可咱大人不能也跟著犯糊塗不是,結兩姓之好,難道是結仇嗎?”殷夫人根本就不與蕭寶信對話了,隻找耳根子軟的謝夫人。
“雖說親事是齊尚書家的謝夫人牽的線,可我確實是從心眼裡喜歡寶信,不然我也不能直接就作了主,與妹妹定下了這門親。寶信大氣明朗,與朝玉簡直是天生一對,最般配不過了。說道這門親事,我走哪裡說出去都是自豪的。”
“是啊,我家寶信那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謝夫人滿心歡喜。
“……”殷夫人一噎,你要不要例行誇誇我兒子呢?
“如今這謠言滿天飛,人嘴兩張皮,不怕沒好事最怕沒好人。說句不好聽的,袁家傳承百年的世家,底蘊深厚;蕭家家主如日中天,國之重臣,咱們兩家結親,那得有多少人看著眼熱?若誰說什麼話都當真,咱們這日子也不用過了。”
“妹妹放心,我自己個兒相中的兒媳婦,嫁過去我若有半個不字,為難了寶信,算我沒有德行。”
“是呢。”謝夫人實誠,是真聽勸。“夫人若這麼說,我便放下心來了。”
蕭寶信一聽就炸了,“娘,你能有點兒立場嗎?昨日咱們是怎麼說的?”
謝夫人像是被人揭了短,臉一紅,怒道:“那不是誤會嗎?”
“是啊,誤會解除也就罷了。”殷夫人笑眯眯地道:“伯母都親自登門給你道歉來了,你還不滿意?”
不滿,當然不滿。
可這話不能這樣說,畢竟是長輩,身份天然壓她一頭。
蕭寶信知道指望不上她娘了,牆頭草隨風倒,讓人家兩句好話又給說動搖了。隻好硬著頭皮自己退親:
“即便是誤會,寶信這親也不得不退。”
殷夫人再大度,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阿蕭,你彆鬨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我為你寫了那麼多詩,詩中代表我的真情意——”
袁琛說的急,一時嗆了口水,急切地咳了起來。
手撫胸口,那姿態絕了,和傳說中西子捧心如出一轍。
“我和你真不熟,能彆這麼叫了嗎?”蕭寶信一陣膈應,知道的是他袁琛自來熟往上貼乎,不知道的還當他們關係親密到什麼份上,就已經喚上夫妻間的稱呼了呢。
“足下的確沒少寫詩,我不敢擅專。”
殷夫人心疼兒子,上前為袁琛撫背,袁琛咳了半晌總算是停了下來,臉色更為蒼白,看上去竟還真有幾分弱質纖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