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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雞響亮的聲音帶來天穡城的黎明。
清螢迷迷糊糊睜開眼。
“為什麼天穡城城主不去規定,禁止公雞打鳴呢?”
她打了個哈欠:“我還想睡。”
“今日有要事。”
謝卿辭言簡意賅地回答打破她的幻想。
“是是是——”
清螢拖長音應道,她也知道今天有正事,但不知為何,身體總覺得疲乏不堪。
小姑娘不禁又打了個哈欠。
“好怪,昨晚按時睡覺了,怎麼還這麼累。”她嘟囔,“好像是做夢了。有時候做夢做得太長,第二天就會比較累。”
她轉頭,望向謝卿辭。
隻見藍衣劍修端坐於軟榻上,徐徐吐息收功,隨著他的動作,有淡淡白霧縈繞著他逐漸消散,清晨的陽光穿過窗戶,讓白霧看起來散發著淡淡金芒。
謝卿辭淡聲道:“若晚上修行冥想,便不會做夢,消耗心力。”
清螢偷看被抓,不由眨眨眼睛,嘗試轉移話題:“但是做夢很有意思啊、”
“我夢到自己躺在樹裡——不對,就像長在樹裡了,四肢都被誰劃破,當時疼死我了。”
“然後呢?”謝卿辭拿起白紗,從容係在眼前,同時發問。
“然後看見了一個特彆好看,特彆俊秀的美少年,頭發很長,穿著祭祀服一樣的白袍,是他救了我。”
清螢回憶道。
這番話皆是她遵從本心脫口而出,因此措辭並不講究。
有一說一,她穿越以來那麼久,夢中少年絕對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少年之一,甚至可以和那個叫星南的殺手相比。
兩人顏值差不多,可氣質大相徑庭。
若是紙片人,她自然更欣賞星南這樣氣質冷酷的殺手,但現實中,她還是更親近正道好人。
所以夢中山神少年著實不錯。
清螢還在回憶美夢,麵帶微笑,偶爾頷首肯定自己的描述。
謝卿辭係白紗的動作微滯,他問:“然後呢?”
“然後我說,我是他的……”清螢聲音戛然而止。
謝卿辭不動聲色:“是他的什麼?”
“沒什麼,總之我是被山民獻祭的祭品。”清螢驟然反應過來,機警道,“後麵似乎還夢到了什麼,反正比較輕鬆愉快,不算噩夢。”
但素來溫柔的謝卿辭,此次卻沒有隨她心意的放過此事。
他先說了個不想乾的事情:“我知曉你不會騙我。”
清螢拍著胸脯:“那肯定嘛。”
謝卿辭語氣格外溫柔:“所以,你在夢中與他說了什麼呢?”
清螢:!!
劍修溫柔清冽的音色令人難以抗拒。
清螢神色凝重。
可惡,叫她嘴快!嘴快!現在連跳過的餘地都沒有。
“阿螢會欺騙我麼?”
她嘴硬:“……這、這有什麼好騙的?”
“咳,就是說是他的新娘什麼的。”清螢快速地囫圇念完這句話,便立刻強調設定,“但是在夢裡,我是被山民強行獻祭的!”
她講的很大聲、很清楚。
隻是設定嗷,被迫的嗷!
謝卿辭語氣仍然溫柔:“好,我知道。”
真的麼?
她心裡鬆口氣,師兄知道就好,沒生氣就好。
他輕聲道:“那名少年,長得很好看麼?”
……哦豁。
完球。
謝卿辭繼續問:“他與我,誰更好看些?”
不是,怎麼還透著股委屈意味?
她可沒想欺負師兄。
清螢發自肺腑,擲地有聲道:“沒有任何人,同師兄你有可比性,每個方麵都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謝卿辭幽幽道,“相處日久,總歸會厭倦。”
哎喲!
清螢手足無措,謝卿辭總對她毫無要求,忽然這般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大渣男、負心漢。
師兄因為兩人婚約,對彆的女性不假辭色。她卻在夢裡和美少年眉來眼去?
清螢麻溜來到謝卿辭身旁,束起兩根指頭,沉痛地對天發誓:“師兄,我做錯了。”
“嗯。”
“我以後絕對不多看其他二十四歲以上男性一眼!”
“為何是二十四歲?”
小姑娘想了想道:“我能接受的最大年齡差就是八歲誒,八歲以上……這種男人也太老了,和我有代溝。”
謝卿辭:……
“師兄?你怎麼不說話?”
謝卿辭輕聲道:“你和我很沒有共同語言麼?”
清螢不假思索:“怎麼會?師兄你不也就比我大三歲,還好啦。”
謝卿辭:……
她疑惑:“師兄,你怎麼又不說話?”
“無妨。”謝卿辭很快整理好心情,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夢境有時是未來之事的預言。”
“啊?”
謝卿辭平靜道:“為了預防你被山民獻祭,我需采取些措施。”
“咳咳咳!”清螢被謝卿辭的冷笑話嗆得咳嗽。
謝卿辭站在門邊等她,聞聲道:“將這隻玉鐲戴上。”
謝卿辭展開手掌,不知從哪變出一物。隻見他的掌心,正安靜臥著隻玉鐲。
清螢不懂鑒玉,也對首飾沒興趣,但謝卿辭贈她的這隻玉鐲,水頭很足,通體朦朧爛漫,仿佛藏著一整個水墨煙雨,肉眼可見的好看。
“真好看,這是?”
“這是給你的防身靈寶,如果遭遇危險,你隻需信手揮出,它自然會展開防護結界,同時助你反擊。”
謝卿辭簡單明了地解釋這隻靈寶的效用。
“知道啦,謝謝師兄,我很喜歡。”
清螢伸手想要取來,卻被謝卿辭一手捉住。
“嗯?”
謝卿辭捉著她的左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將玉鐲親手為她套上。
冰冷的玉石擦過腕間肌膚,壓在她的手腕上,帶來微妙的桎梏與壓迫感。
“好看麼?”謝卿辭問道。
她試著小小掙脫——謝卿辭沒有鬆手的意思。
這種動作似乎透出一股無聲的情緒。
嘶,這個……
清螢便也不想著抽出手了,任由謝卿辭拉著,她隻是抬起手腕伸展在眼前自我欣賞,鐲身微涼,襯得她手腕纖細修長。
“真好看。”
她沒有拒絕謝卿辭的關心,如今出門在外,不比在山門中,環境更加詭譎複雜,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被迫分開。
若她毫無自保能力,到時隻會給謝卿辭添麻煩。
然而——
“原本我準備的隻是如此。但從你夢境來看,我們此次探索頗為凶險。”
“單憑這手鐲被動防禦,效果恐怕還不夠。”謝卿辭輕聲道,“若是在你被獻祭後難以堅持,極有可能讓你邂逅宛如仙人般的絕美少年,承蒙他相救。”
“咳咳咳!”
師兄的冷笑話水平越發精進了哈。
謝卿辭變出花樣繁複的靈寶,均以精巧首飾形態出現,據說這些目前隻是複製投影,等謝卿辭再痊愈些,就可以化為真實。
“還有這隻鳳凰項鏈。”
謝卿辭為她帶好,調整至正位。
“這十隻戒指你都戴好。”
一根手指一個,哪個都不許跑。
“這對耳環。”
耳環由純銀打造,十分精致。
“還有腳鏈。”
紅寶石也挺漂亮的……等等!
清螢試圖後退,有點小慌:“腳鏈我就自己帶吧。”
謝卿辭雲淡風輕道:“由我為你加護,能夠衝淡些噩夢在你身上殘留的氣息。”
昨晚做的夢是噩夢麼?不算吧?
清螢剛要開口,卻對上謝卿辭唇邊清淺的笑意。
她一個激靈,立刻識趣閉嘴。
她坐在床邊,有點不自在地微微抬起腳,搭在謝卿辭腿上。
謝卿辭單手捏住她的腳踝,將綴著紅寶石與綠鬆石的纖細腳鏈係在她的腳腕。
白皙的肌膚上,珠寶與黃金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清螢不由咂舌,這些寶貝都好值錢。
不愧是師兄,根本不是歸古山首席這個身份賦予他實力、名望或者財富。
像他這樣的寶玉,無論到哪裡都會發光的。
謝卿辭將她從發頂仔細武裝到腳底,如今她身上佩戴的靈寶,足以讓無數修士為之瘋狂。
高品質靈寶本就難尋,更不要說謝卿辭贈她的還毫無副作用,可以自主觸發,外觀還這麼漂亮,待化形之後,稱為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然而謝卿辭還不滿意。
他微微擰眉:“還是過於薄弱。”
謝卿辭這番挑剔的口吻,讓清螢懷疑他想把她揉吧揉吧揣兜裡,隨身帶著。
清螢懷疑自己現在就是行走的人形兵器,直接和化神期修士肆意對抗,都能堅守不下三個時辰。
但時間要緊,清螢整裝待發後,兩人出門前往探索神農木。
神農木本體位於天穡城正中,據傳繁茂時可蔭蔽全城,最初的它本是在外的孤木,後來引得四方之人參拜供奉,日積月累,方才形成天穡城如此規模。
有史記載,神農木樹冠本身並不會遮擋陽光,日光將會在樹冠的每一片葉子中穿梭,令整座城都仿佛沐浴在碎金之雨下,美不勝收。
隻是如今……
“真的沒有一點綠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