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古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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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采采言語急躁,清螢雖然擔心,卻也首先安撫道:“到底發生何事?你先將來龍去脈仔細說清楚。”

采采稍稍冷靜下來,隨後凝重開口。

“以天樞令聯係不算安全,你可以來西岐麼?”

清螢毫不猶豫道:“我現在就去聯係師兄,他速度比如意舟快。”

然而采采麵色頓變,立即反駁:

“不行!”

清螢疑惑。

“怎麼了?”

采采張口,神色越發猶豫。

而從她猶豫凝重的表情中,清螢隱隱捕捉到了什麼訊息,而這與近幾日她心裡隱約的不安聯係在一起——

“你覺得師兄有問題?”

“慎言!”采采再度嚴肅道,“此事你與容如玉說過麼?”

清螢有些不適應。

在她印象裡,采采始終是那個稚氣未脫,熱情單純的小姑娘。

而兩千年後,采采身為聖女,依然維持著當初外表,以昭世人。

然而小姑娘熟悉的麵容上,卻露出她陌生的緊迫警惕情緒——那是針對謝卿辭的。

但那怎麼會呢?

記憶裡,采采總是一口一個“謝仙君”,對謝卿辭萬分敬仰。

“沒有和她說過,師姐也沒提過這方麵的事。”

采采微微搖頭:“不安全。”

謝卿辭身為天道,無所不知,無所不聞,想要瞞過他的耳目,非有特定術法不成。

然而天樞令原理十分機巧,她難以影響遠在東華部洲的清螢,她倆若在天樞令溝通,不僅有可能被謝卿辭當場捉住,更有可能泄露給外人。

當然,以謝卿辭對清螢姐姐的掛心,即使清螢姐姐來到西岐部洲,如何密談也得從長計議……然而無論如何,來西岐部洲麵談,都是當下最安全保險的法子。

清螢抿唇,心裡七上八下。

采采但凡告訴她師兄到底做了什麼事,她都不會這麼擔心,唯獨這種欲言又止最為難捱。

“我隻能說,我們這次的事故,與此有關。”

采采神色黯然:“我先去尋找蘇木了。”

清螢心臟一點點墜落。

她道:“我知道了,我會儘快來到西岐部洲。”

她的迅速答應讓采采眼中浮現沉重的情緒。

清螢姐姐果然也感覺到了。

謝卿辭神魂割裂之事。

……

一個人到底有多遲鈍,才能忽視枕邊人的異常?

很遺憾,唯獨在師兄之事上,清螢的直覺格外敏銳。

她很想忽視師兄與過去不同的小細節,可無論她如何努力,不一樣的地方都如潮水退去後的礁石,任憑她如何澆水都難以遮掩。

它突兀地擺在那裡,讓她沒法忽視。

師兄性情確實有柔和一麵,但絕不是百般溫柔,毫無負麵情緒。

師兄確實有勤奮嚴肅的一麵,但絕不是盲目要求,毫無塵心。

師兄確實與她深切相愛,但絕不是猶如最甘美的蜜糖,甜到毫無瑕疵。

還有種種……

他像是被抽離了什麼,性情變得單薄,像個假人。

而溫柔與愛她,便是他的核心詞。

她起先以為,這是兩千年中師兄性情沉澱後的變化,因此一直折騰打諢,想讓師兄更活潑些,卻是徒勞。

師兄不生氣,也不愉快,隻是溫和平靜地告訴她,這樣不對。

而身邊環境的一切反饋都告訴她,師兄一直都是這樣,毫無問題。

而且說白了,無論是誰,在兩千年裡怎麼會沒有變化?

清螢也確認,謝卿辭還是謝卿辭……她嘗試學會接受。師兄性情變得溫柔也好,偏執也好,都是她的師兄,是她的夫君。

然而采采卻告訴她另一種可能。

師兄的性情轉變,並非是自然變化,而是有某種陰謀?外界推動……被人掉包?

想到這個可能,清螢手腳冰冷,心裡忍不住地發顫。

不過她立即否認了最可怕的猜測,師兄怎麼會出事,他可是三界第一人,二則她自己也有體會。

結束談話,清螢心緒複雜,她長長舒氣,決定不再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直接和謝卿辭對簿公堂當然不妥,她需要先問問容如玉,隨後再作決斷。

*

容如玉很重視清螢的見麵請求,立即選擇同意。

“你說是因為西岐部洲之事尋我?”容如玉以安撫的口吻道,“你放心,我已派出專人前往西岐部洲支援。天穡城與宗門是盟友,多有往來,我不會坐視不管。”

清螢沒有立即開口。

關切西岐部洲的安危隻是托詞,她真正想法是與容如玉求證。

“還請屏退左右。”

在左右上,清螢加了重音。

容如玉深深忘了她一眼,抬手捏決,啟動了某個法陣,靈力蔓延,此處立刻成為“密室”。

“師兄能聽到麼?”

容如玉直言不諱:“他想聽便能聽到。這個密室,防的隻是宵小。”

清螢:……

她此前與容如玉談話,隻有一次謝卿辭在事後表現出他聽到了,可誰也吃不準此刻他會不會刻意探查。

她覺得很難受,內心沉甸甸的,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過去她與謝卿辭總是親密無間門,兩人從不會隱瞞彼此,即使有誤會,也立即解釋。

然而這次不同。

與她親密無間門的是謝卿辭。

她必須確保,那個人是謝卿辭。

“這兩千年裡,師兄可有什麼變化?”清螢想了想,從側麵著手,“以前光聽師姐你說好事,還有那些趣事了,那有沒有不好的事情?”

容如玉笑容微斂:“為何忽然如此問?”

“我想更了解師兄。”清螢的說法無可指摘,“最近我鬨了這麼多事情,總覺得和師兄之間門有些尷尬,我想儘量彌補這兩千年的錯過。”

她歎口氣:“隻知道片麵的好事,作用有限。”

容如玉:“……”

“過去的所有人裡,我最信任師姐。”清螢輕聲道,“師姐是我認識的人裡,最正直,胸懷大義的。我覺得你說不好的事情,一定最公正。”

一番言語天衣無縫,任誰都聽不出,她掩藏在言語下的真實用意。

除了有心人。

清螢性子懈怠,厭倦社交話術,卻在謝卿辭之事上,展現出令容如玉詫異的聰慧靈巧。

容如玉不禁歎息。

“師姐?”

“這兩千年裡,是有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容如玉斟酌著道。

清螢:“比如?”

“主要是相對關心你的人而言,於旁人倒是影響不大……或許在天尊看來,你當日的犧牲,未免錯付了。”

……

兩千年前。

聞得謝卿辭證得天道之位,容如玉本心是喜悅的。

天道之位空懸,對三界影響有目共睹,而卿辭師兄的人品,彆人不清楚,容如玉還不知道麼?

因此初時聽到法則震徹三界的邀請,容如玉滿心盼望謝卿辭證道成功,她因此事感到與有榮焉。

然而隨之而來的,就是清螢的死訊。

為了給愛人複仇,謝卿辭殺了秋憶夢,殺了五大宗門一切阻撓者,西岐部洲陷入血雨腥風。

新證位的天道,給予人間門的是鮮血與刑罰。

悲痛之餘,容如玉也預感事情不對,為此她想麵見謝卿辭,想要在師兄衝動之前加以勸阻。

星南並不讚同她的決定。

“她已經死了。”星南低聲道,“沒有劍鞘的劍,是會殺人的。”

“那我才更要去。”容如玉不假思索道,“此世間門,與他有牽扯者還有幾人?”

星南道:“或許他在西岐另有舊交……”

“隻有兩位,而且師妹與我說了,卿辭師兄、天道大人與他們交情淺淡。”

容如玉也想歎氣,秋憶夢趕出那等混賬事,把路徹底走絕了。

如今就連她自己,在清螢的死亡麵前,也不知能有幾分分量。所以她沒指望能阻止謝卿辭的憤怒,隻是希望能少死些人。

冤有頭債有主,已經足夠了。

星南沒說其他言語,他阻止容如玉的緣由隻有一個。

“你不能有事。”

容如玉沉默。

“那是西岐部洲發生的事,犯錯的是秋憶夢,相關的一切人我們都已處置了,而天道大人並沒有遷怒於我們的意思。”

星南不希望容如玉多此一舉。

於是他發出了最刻薄的質問:“你的依仗在哪裡?你與他曾經的同門情誼?”

說出這句話,連容如玉都覺得羞愧。

“師妹香火情尚未燃儘,此刻……還可依憑。”

天道的憤怒看不到終結。

沒有人勸阻的話,遲早會牽連無辜。

“身為修士,總該有些擔當。”

於是她說服了星南,見到了冰冷沉默的天道。

謝卿辭非常清楚容如玉來尋找他的理由,以及她的依憑所在。

他聽完了她反複琢磨過的說服之詞,聲音冷漠。

“你的勇氣可嘉。”

卻又含著譏誚。

“比我更適合做天道。”

容如玉驚駭,訥訥不敢言。

然而謝卿辭什麼也沒做,隻是輕聲道:“我不會對凡人做什麼。”

容如玉知道,那是因為師妹希望他守護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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