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螢實在忍不住內心疑惑:“什麼手段?”
謝卿辭望向她,通透的黑色眼眸平和,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的一切心緒都被其洞悉。
他觸碰清螢臉頰,冰涼的指尖讓她忍不住後縮。可謝卿辭還是執著地貼上來,在她臉頰上戳了戳。
謝卿辭輕聲道:“他想奪走我的珍寶。”
清螢忍不住窘迫地笑,師兄好久沒有說過這種……好吧,肉麻的話了,乍一聽叫她有些不適應,卻又很懷念。
清螢心底的陰霾稍稍淡了些:“他到底想乾嘛?”
“擄走蘇木是假,設計捉你是真。”謝卿辭道,“但他實力有限,計策難成。”
清螢冷不丁道:“原來如此……感覺師兄你心情很好嘛?”
此時此刻,謝卿辭一切情緒變化,都讓她十分敏感。
謝卿辭頷首,表示肯定。
不過他顯然沒有具體解釋的意思:“來的時候,你不是想看天穡城當前狀況麼?”
“嗯!”清螢來了精神,“現在事情算解決了麼?”
謝卿辭點頭。
“那我們去城裡看看,正好巡視,看有沒有魔道墮修,”清螢道,“蘇木中毒,采采重心不得不分給他,咱們是該幫襯。”
如此定下計策,兩人隨意挑了東方向,以此為起點,遊覽全城。
*
由於墮修來襲,全城戒嚴,因此路上行人寥寥,家家門戶緊閉,顯得十分蕭瑟,但底子擺在那裡,隻看總體布局,也能感受到天穡如今的強大繁華。
“天穡變化真大啊。”清螢忍不住感慨,“我印象裡,它最後還是個小村子。”
那是她和采采走不到半小時,就可以從村頭走到村尾。
“你睡得時間很久。”
聽到這句話,清螢再難忍耐。
麵對師兄,她總憋不住話,有什麼誤會疑問當場便想得到解答。
儘管此刻氛圍正好,儘管她知道這些問題問出來會導致不可測的後果……但她現在就是想求個結果。
“師兄,我有些問題。”
謝卿辭聲音平和:“說。”
清螢聽見自己心跳加速,聲音如同鼓擂。
“師兄,為什麼都一千五百年了,那個魔頭還始終未曾消滅?”她語氣輕快,以談笑口吻道,“畢竟我感覺,師兄是天下第一強嘛,這次醒來都沒想到,還有人能和你媲美。”
謝卿辭不疾不徐道:“陰陽協調,此乃天之道也。”
清螢納悶:“什麼?”
“若此世間,沒有任何能夠抑製修士擴張的存在,你以為天下會如何?”
清螢想說天下太平,然而從謝卿辭的表情來看,標準答案顯然不會是這個。
“天下會亂。”
謝卿辭接著道:“並非隻有墮修才能為惡,此事你應該知曉。”
她默默頷首,對謝卿辭接下來的觀點有了大略猜測。
“而我與你有承諾,不可墮清淨之名。”
“所以你才容許魔頭一直存在……?”
謝卿辭聲音清冷:“若他殺孽過重,自有天罰降下。”
原來如此,這便是師兄在當年出現的思想轉變,以及他和那魔頭的“默契”。師兄隻是將那魔頭當做斬除修真界腐肉的存在來用。
清螢心裡頓時放鬆了一大截。
知道謝卿辭沒有原則性問題後,她說話都輕鬆了一大截,現在問題隻在於,師兄性情上的陡變,以及那魔尊為何突然來這麼一出。
“他又打不過你,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他正麵不敵,隻能圖謀陰謀詭計。”
對於清螢的問題,謝卿辭堪稱有問必答,十分有耐心,清螢琢磨了一下,發現自己確實沒什麼好問的了。
如今唯一剩下的難言之隱,便是師兄性情如何才能回歸以前。
現在的師兄,平和大氣,非常有上位者的威嚴感,考慮問題也總在她夠不著的高度……唯獨不像師兄,讓她很有距離感。
她想貼貼師兄甚至都反應淡淡!這合理麼?!從重逢以來,她想和師兄澀澀,但師兄卻不想瑟瑟,隻想抓著她修行。
……原來如此!
清螢心裡陡然敞亮,歸根究底,感覺師兄不對勁的源頭正在此處。
師兄對她體貼,但嚴謹守禮,自製禁咳欲,簡直是在世聖人模板,讓她談不上自尊受挫,卻也十分受打擊,心裡始終介懷。
可這件事還與魔尊之事不同,她的介懷有些上不得台麵,若師兄當真一心向道,就是不想貼貼呢?
她直說出來,豈不是為難師兄,叫兩人都不好看?
心中糾結此處,清螢隻覺得連天穡城風景都沒什麼好看的了。
她悶悶不樂,倒是謝卿辭想起她此前言語,主動問:“你想在天穡住段時間麼?”
“行,一會兒回去問問采采,看她怎麼安排。”
清螢估計采采多半會答應,蘇木受傷,天穡城最近正是虛弱,能有他們二人援助過渡這段時間,對他們也是極大幫助。
“回吧!”
清螢決定不再糾結澀澀與不瑟瑟的矛盾,牽起謝卿辭的手,笑眯眯地往回走。
隻要師兄還是那個師兄,其他都不是問題。
不就是自製修道麼,她也能做到!
而謝卿辭目光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同樣露出微笑。
……
得知兩人準備在天穡城居住一段時間,采采果真萬分高興。而借著與清螢私談住宿問題的機會,她關切那個最要命的問題。
“你的事情,有結果了?”
“你怎麼知道?”
“看你表情就明白了。”采采搖頭,“你什麼想法全在臉上寫得明明白白。”
清螢摸了摸臉:“差不多吧,師兄和那魔尊沒什麼誇張聯係。”
她將謝卿辭的觀點大概同采采講述。
“原來如此。”
采采頷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清螢正覺得奇怪,忽然心中浮現一個猜測,采采似乎是覺得她沒資格對謝卿辭置喙,更何況——自己已經選擇相信師兄了。
采采笑道:“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清螢感受到她的苦心,不禁動容:“多謝。”
“沒事,你確定無誤,我也能放心嘛。”采采笑吟吟道,“這段時間你便在城中安心居住,有什麼問題及時聯係我。”
“好。”
“還有,雲老與我說,天穡大陣本身也需要防護調整。”采采邀請道,“你是化神期,能否相助?”
“當然可以,不過我這化神期的真實水平,你應該明白吧?”
“修為足夠即可,陣法主導由我來。”
和清螢又聊了幾句,忙於城務的采采便先行離開了,隻道她需要什麼儘管說。
清螢二人據說被安排在城主府的天韻樓,為全城最高的建築,曆來隻用於祭祀,如今接待清螢夫婦,倒是正合適。
她回房時,謝卿辭正在外間闔目修行。據說是感知西岐靈脈,同時追索墮修殘部之類的正事。
有事業心,不好打擾。
清螢心裡歎氣,決定上床玩天樞令去,等玩膩了,便洗漱休息。
謝卿辭修行十分專注刻苦——與她說開之後,更是加倍努力,完全不帶敷衍閨房了,一直到清螢入睡,他都沒有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清螢睡得迷迷糊糊時,忽感身邊床側微微一沉。
“終於回來了。”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那個尤帶寒意的身體。
“下回彆這麼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