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睡夢迷糊中的清螢,隱約感到奇怪。
師兄是個平和守矩的人,就寢時尤其規整,老老實實地躺在床咳上,兩手平放胸前,即使她刻意撩咳撥都沒用。
然而此刻,那冰冷的指咳尖卻停留在她咽喉,冷得讓她忍不住皺眉。
師兄怎麼在她睡的時候撩撥她?
“你練了什麼?手好冰。”她嫌棄地嘟囔,“我還要睡呢。”
謝卿辭放在她咽喉上的手微微施力,越發讓她不舒服。但不知為何,或許是她太困了,以至於怎麼都醒不來。
“乾嘛……彆鬨啦。”她軟軟伸手勾住謝卿辭脖頸,將他往身邊帶,“快睡覺。”
謝卿辭軀體陡然一僵。
清螢將謝卿辭當做大號抱枕,全身都依戀的貼上去。因為她的動作,那按住她咽喉的手,略微地僵硬後,悄然滑落,落向她的頸側。
他動作不疾不徐,冰冷指咳尖劃過少女肌咳膚,仿佛悄然匍匐的毒蛇。
然而清螢才不管他是不是毒蛇。
被反複打擾睡眠,她再好的脾氣也要爆發,語氣不禁惡劣起來。
“彆撩咳撥我。剛才等你的時候不來,要睡覺了才折騰?”
清螢拉下師兄的手,將它壓在懷裡,不耐煩道。
“而且還當人不知道你什麼情況麼?平常主動你都不乾,現在裝模作樣?”
人在困倦時總相對鬆懈,以至於說話更加直白。而謝卿辭果然因為她的心裡話而全身僵硬。
清螢含糊的理性告訴她,方才言語頗為傷人。師兄自製修行,這不是他的錯。
於是她勉強道:“先睡吧,等明天我醒來再說。”
她言語中濃濃的困意簡直遮掩不住,於是謝卿辭的指尖在她頸側稍作流連,隨後陡然收回。
清螢抱著謝卿辭,安靜了沒一會兒,覺得師兄又硬又冷,還是自己一個人睡舒服。
她便又放開謝卿辭,翻過身,自己舒舒服服睡著了。
謝卿辭沉默:……
一夜無話。
翌日,清螢睜開眼睛,一邊打哈欠,一邊向身旁伸手,卻隻摸到一手空,被褥冰涼,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清螢撇嘴,從床上坐起,心裡嘀咕師兄未免太用功了些。從早到晚的修行不見人,隻晚上陪她睡會兒,純純把家當客棧咯?
掃興。
清螢原本的晨起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她沒趣地起床換衣,目光隨意望向四周,卻在看到某個角落時陡然停滯。
床上隻有一隻枕頭——她昨晚生氣師兄冷落她,專門給他撤了,收在衣櫃裡。準備等他回房時,好好說道說道再給他拿出來。
然而師兄回房實在太晚,就把這事耽擱了。
那他昨晚怎麼睡的?
清螢打開衣櫃,看到枕頭依然放在原處,平平整整,沒有半分睡過痕跡。
見狀,她眉心微蹙,生出些忐忑來。
莫非師兄是沒有枕頭,心裡也不暢快,所以一大早就走了?
哎,仔細想來,她收枕頭還沒及時解釋的行為確實不合適,好似要趕走師兄似的。
清螢決定認真與師兄道歉。
*
她走出寢臥時,謝卿辭正在露台打坐練功,所謂吐納晨英,白露成霜,淡淡籠罩著他。
清螢尋思自己不好打擾,之後該如何開口時,謝卿辭倒先察覺她的到來,主動停下。
他微笑道:“日安。”
“早。”他自己打招呼,讓清螢鬆口氣,“今天起得這麼早?”
謝卿辭不解,仍微笑:“嗯?”
清螢歎口氣,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把你寢具收了,隻是昨晚等你許久不至,心裡煩悶,才賭氣做的。我想著等你回房後便給你取出來,可等著等著就糊塗睡著了……我不是有意的。”
“無妨。”謝卿辭眉眼舒展,反倒顯得有些歉意,“昨晚我的不是,沒有事先與你言語。昨晚溝通西岐地脈,頗耗費心神。”
夫君如此善解人意,氣氛頓時其樂融融。
——腦海裡浮現出這句描述時,清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然而老公體貼是好事。
於是她接著關切道:“沒有枕頭,那你昨晚豈不是一晚沒睡好?”
“我一直在外打坐冥想。”謝卿辭歉意道,“你若不提,其實我並不知道此事。”
清螢微怔。
但她分明感覺到,昨晚師兄進了房,還拿冰手碰她,她還和他說了幾句話來著……
“那我是做夢夢見你了?”
謝卿辭:“或許是。”
清螢頓時強調:“我做夢夢見你結束修行,回來陪我睡覺,看看我有多想你!”
“而且夢裡你是剛修行結束,用冰手抱我——我隻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白什麼意思吧?”
謝卿辭有些歉意地望著她:“抱歉。”
清螢嗔怪:“彆說抱歉,你先說後麵準備怎麼辦嘛。”
“待近日將西岐地脈初步梳理好,我便能騰出手了。”謝卿辭稍作思忖,嚴謹地給出答案,“屆時好好陪你數日,我再忙其他。”
“好吧好吧,無私偉大的天尊閣下。”清螢不開心地癟嘴,不過還是能理解他的忙碌。
全天下都恭稱師兄為天尊,享三界香火,肯定有責任在身。
況且當初還是她非要師兄答應她,守護三界,不墮月魄之名。
努力在心裡尋找這些理由說服自己,清螢方才緩緩呼出氣。
可能是她太閒了,才會總想著師兄,如果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像師兄一樣忙起來,就不會這般在意他了。
於是清螢也不在家裡躺平,振作起來,徑直隨西岐修士一起前往重整西岐大陣。
她隱藏了容貌,與兩名搭檔女修熟悉起來後,交換了聯絡方式,間門歇閒聊,倒也稱得上充實。
當晚回家,果不其然,師兄還在冥想。
她來到謝卿辭身前三步——再近會影響到他,嘴唇無聲翕動,與他輕輕說了晚安。
“我要睡啦,你也早點休息。”
黑發劍修麵容平靜淡漠,闔目打坐,專注於修行,從那始終未曾停滯的白霧來看,多半是沒注意到她的無聲言語。
清螢在心裡歎口氣,默默算了算日子,也就是再等三天罷了。
問題不大,她不急。
*
今日忙碌一天,晚上又因謝卿辭,清螢情緒很低落,隨意修煉一個時辰,又看了兩眼天樞令,隻覺得萬事無趣。
睡覺睡覺!
然而……
睡不著。
清螢在床上躺著,眼神清明,完全尋不到半分睡意。
莫非要動用靈力,強行助眠?
也不知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多久,一直到夜色深沉,萬籟俱寂,連謝卿辭忙碌完時,她才感到些許困意。
“忙完了?”她忍不住委屈癟嘴,“我還以為你要忙一晚呢。”
那漆黑的身影不知在何時悄然出現,他站在房間門晦暗處,一動不動。
可清螢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正緊緊鎖著她,帶著暌違已久的深刻,仿佛要將她剝皮拆骨,揉進血肉般的渴求。
如有實質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這眼神……好像要做什麼似的。
但師兄可是正人君子,哪裡會做這些?
房間門內陷入沉悶,她道:“……怎麼不說話?”
任憑她如何明事理,謝卿辭當真全力解決手頭事務,爭取儘早陪她時,她心中還是不由泛起委屈。
“嗯。”
她聽見謝卿辭應了一聲,嗓音有些低啞。
師兄情緒好像不太高興?
逆著月色,清螢看不清他的麵容,便支起身,想仔細端詳謝卿辭。
然而——
她眼前陡然一暗。
綢緞蒙住了她的雙眼,謝卿辭指尖順著發絲縫隙探咳入,扣住她的後腦勺,隨後那微涼唇咳瓣便覆了上來,在她麵龐上沒頭沒腦地胡亂親著。
他很用力,而且極為急切生澀。
清螢被親得有些癢,然而謝卿辭封死她的餘地,不許她有半分閃躲。
她唇角微翹,不由道:“這麼急做什麼?以前又不是沒親——唔。”
師兄以動作製止了她的言語。
怎麼還不許人說?
她對師兄如今的性情也是沒轍,隻好順著他,引導他以更合適的方式接咳吻。
可她表現出的體貼嫻熟反而令謝卿辭越發粗咳暴。
良久,謝卿辭才鬆開桎梏,清螢一邊微微咳喘咳氣,一邊在心裡吐槽,好段時間門沒貼貼,師兄技術退步了不少。
不對,是本來就沒多少底氣,偏偏又這麼著急,可不是讓本就勉強堪用的技術雪上加霜。
謝卿辭將她壓在懷裡,不再急切地索咳求,隻一點點地啄吻。
她感受到師兄的笨拙青澀,卻又急切深刻的愛意。
好似掩埋在土壤下許久的火種被陡然引燃後,迸發出熾烈的火焰。
她享受這種熱烈的親昵。
“想我啦?”清螢聲音含著笑。
“……”
“怎麼不說話?”她被綢緞蒙眼,便抬手摸索師兄的臉。
摸到那輕薄的唇咳瓣後,清螢想將他嘴捂住,叫他先聽自己說話。
“!!”
然而謝卿辭居然就著她的手,徑直咬上,含咳著她掌心那塊軟咳肉,牙齒微微用力,緩緩摩挲。
“你是動物麼!”清螢吃痛,想把手抽回。
謝卿辭道:“嗯。”
卻不知應的是想她,還是動物之語。
清螢感覺到他的情緒冷漠暗含急躁,出言問:“怎麼了嘛?地脈溝通不順麼?”
可謝卿辭並沒有回答她。
隻是壓咳著她,一遍遍笨拙地吻。
從生澀到熟稔。
從急切到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