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眨眨眼,愣愣地看著那背影。
潔白長毛編織的黑色長發在風中飄蕩,掃到太宰治手上,沁涼,柔軟。
是真實的啊。
不是做夢。
也不是幻影。
……是他認錯了嗎?
也是。
傳聞暉王長年帶著麵具,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而“織田作”那被拚好的身軀留在靈王那裡,早就不能用了,自己為他千挑萬選的健康身軀……也早就不是人類。從哪一方麵來說,自己都不可能這麼快見到他。現在的他……怕還是一個蛋吧。
太宰治站到暉王身邊,看到他筆直的脊背,清亮的眼。
“……”
多熟悉的眼睛。
多熟悉的眼睛!
喉嚨仿佛堵了塊石
頭,讓他講不出話來。
……哪有什麼不可能。
哪有什麼不可能!
在這個人身上,再不可能的事情都能變得可能。
不會認錯的。
不會認錯的。
……不會認錯的!
“唔哈……”太宰治站在暉王身邊,呆呆地摸摸手臂,反應過來往臉上抹一把抹掉不存在的淚,又笨拙地理理衣襟……窘迫地想遮住衣角沾上的棉花糖汙漬。
向身邊蹭一步。
退後半步。
抬抬腳。
又縮回。
再抬腳。
再縮回。
果決淩厲的治王四顧,茫然地望太師一眼。
太師:“……?”
身邊的人仍靜默站著。或許思想太過專注,或許不放在心上。
強製咽下喉頭爭相傾湧的情緒,太宰治暗暗嗬斥自己顫抖的身軀,體麵地微笑:“暉王。”
暉王側過臉,目光從遠方收回,衝他緩緩點頭:“治王。”
又轉過身去,長久地,眺望遠方。
是陌生的目光,帶點疏離。
——他不認識我。
“……”太宰治喉頭滾動一下。
站在暉王身邊,聽著他緩慢均勻的呼吸,看著起起伏伏的麥浪。
歲月悠長,時光從容。
他放空了思緒。
一隻鳥兒飛來,在兩人身前的城牆停駐。
打量一番,張了張翅,亮出美麗多彩的羽毛,放聲歌唱。
“唧唧喳、唧唧喳、唧唧唧喳!”
見兩個人類居然對它傾倒眾生的歌喉無動於衷,於是飛到麵具男人的手上、小臂上、左肩上。
“唧喳唧、唧喳唧、喳喳喳唧!”
“篤篤篤!”鳥喙扣了扣他的木頭麵具。
慣於沉默的暉王無奈,舉起手臂,指腹軟軟搓了搓鳥頭:“你……唱得很好。”
鳥驕傲地挺起胸脯,又羽毛一冷,看到蒼白消瘦之人嫉妒如刀的目光。
“唧——!!!”
樹枝搖曳,日光西移。
暉王站在城牆上,沉默地立了一天。
太宰治陪在他身邊,他明明沉默著,安靜著,脊背筆直著,太宰治卻感覺有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的的孤寂流淌著,從他心底彙聚成濃重的河,將他淹沒。
“暉王在看什麼?”
“在看我的麒麟。”
“十年一會”期間,王赴會,麒麟留守王都。
而
暉王看向的方向,正是舜國的方向。
9
“您覺得暉王孤獨?”太師不以為奇,“大家都習慣了。”
“……這是為王者的必經之路,身邊最親密的人漸漸衰老死去,然後認識新的人,看著他們長大、再衰老、再死去,如此循環往複……”太師看了治王一眼,“十年還好,三十年亦可,一百年也無礙,但是更往上走,兩百年、三百年……更長的歲月,就要您一個人走了呀,主上。”
治王皺眉。
太師道:“暉王在位九百餘年,身邊除暉麒外全是壽命不過百年的普通人,除了暉麒,也沒有什麼人和暉王關係比較親密。您也彆覺得暉王今天奇怪,傳聞暉王經常一個人坐上一整天,九百多年都這麼下來了,大家都習慣了,您也會習慣的。不必介懷,主上。”
不必介懷。
“嗬。”太宰治恨死了“不必介懷”這四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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