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偏頭往周防尊的腳下看去,發現在進入房間後,尊也很自覺地站上了另一根托架的末端。
——好奇怪哦……
愛麗絲有些迷惑,旋即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這間房間的正中心——她總覺得那裡有什麼。
可明晃晃的反光沒能讓她看清玻璃下藏著什麼。
此時大人們簡短的寒暄也已結束。
“就是這孩子嗎?說自己見到了石板的意識體。”
話題忽然一轉,來到了愛麗絲身上。
“嗯。”雙手放在口袋中的周防尊應了一聲。
“截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研究能夠表明石板具有意識——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第三王權者,赤之王。”
站在房間另一端的黃金之王的聲音渾厚且平穩。
“知道。”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
“……哈?”
“老夫為何要相信一個黃口小兒的空口之言?”
“……”周防尊仰起頭,“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相信什麼,而是單純告知你這件事情而已。”
他嗤笑一聲:“至於相不相信,那是你們黃金盟的選擇,與我無關。”
“你真的明白石板擁有自主意識意味著什麼嗎?赤之王啊。”
周防尊當然明白。
這個道理就好像一把見人斬人見鬼斬鬼的刀能夠自己動起來那般,令人毛骨悚然。
可他嘴上依然是:“不好意思,我隻知道這東西搞得我女兒和我都睡不好覺,”
“而且比起意識,我倒是更希望這破玩意最好有個實體。”
那樣睡不著的時候,至少還能找到這個罪魁禍首給他一頓好揍。
冰冷的沉默在這間奇麗的殿內持續了片刻。
黃金之王最終闔眼歎了聲氣,凝重的氣氛消散。
“同為王權者,這次這種毫無根據的謠言非時院不會追究。但是三人成虎,流言可畏,希望你們回去後好好加強對這孩子的——”
“我沒有撒謊……”
聽到這裡,哪怕愛麗絲是個小笨蛋也能明白大人們劍拔弩張的氣氛是因何而起的了。
她把自己見到了石板的事情告訴了出雲。
出雲把這件事告訴了尊。
出於某種原因,尊又把這件事告訴了麵前的這位爺爺。
可這個爺爺認為她在撒謊……
女不教父之過,他說這話時雖然不是對著愛麗絲,可看向尊的眼神中卻充滿了質疑與不信任的冰冷。
在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後,愛麗絲立刻委屈了。
“我真的沒有撒謊……”她又小小聲地為自己爭辯了一句。
“那麼,證據呢?”不同於任何一個對愛麗絲說話都會放輕聲音的大人,這位神色嚴肅的老人在對待她時拿出了與對待周防尊同等的漠然。
“證、證據……”愛麗絲像是被他冰冷的視線刺了一下,又趕著往草薙身後躲去。
……她沒有證據……
跟石板說話的時候,她還在夢裡呢……
除了書,沒有其他小朋友聽到……不像在教室,隨便發生個什麼,都有人給她作證。
“大人的世界裡,可不是一句‘我沒有說謊’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的。”黃金之王收回目光,“周防愛麗絲。如果你隻是想獲取長輩的關注,就應該用一些符合你這個年紀的舉措。”
“譬如說,更加努力地學習,提高自己期末考試的成績。這樣對你和長輩都是好事。”
愛麗絲:“……嗚……”
QAQ
雖然不明白這個爺爺為什麼會知道她期末沒有考好,但這回愛麗絲是真的被傷到心了。
她好難過。
不僅是被人揭了老底的難過,還有一種感覺像是已經好了的傷口又被人撕開,還往上麵撒了把鹽那樣。
“我、我真的沒有撒謊嘛!!!”她不服氣地大叫,本來就淺的眼眶裡飛速地蓄起了眼淚,劈裡啪啦地砸在腳下的玻璃上。
“你都不認識我,憑什麼說我撒謊!”
出雲都沒有不相信她,尊也沒有不相信她,憑什麼這個爺爺第一次見麵,就憑她期末考試沒考好這點認定她說的不是實話。
“我沒有撒謊!!沒有!!嗚哇——!!!”
愛麗絲無助地抱住爸爸的大腿,委屈巴拉地大哭起來。
[彆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愛麗絲被草薙抱在懷裡拍背,聽到了一個聲音。
音色有點點耳熟。
好像是從房間的正中央傳來的。
她眼淚嘩啦啦的流速稍微減緩了一點,扭頭往房間正中看去。
在草薙的懷中,她的視線相較於自己站在地上的時候高上了不少。
反光的視覺阻礙減少之後,愛麗絲終於看清了陳放在那七根金屬托架交彙之處的事物——
一塊巨大的、長方形的、仿佛有千斤重的——
“……石板?”愛麗絲吸溜了一下鼻子。
[是我。]
石板一如既往地沒有語氣起伏地說道。
[你哭得好吵。]
“……”
不安慰也就算了,被冤枉之後再被嫌棄。
愛麗絲哪受過這種委屈的平方,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又從鼻子裡溢出了嚶嚶的嗚咽聲。
眼見她蓄積力量又要再次大爆發,石板迅速地接到:
[我教你怎麼讓黃金之王相信你沒有說謊。]
“……什麼?”愛麗絲咕噥地問道。
[你對他重複一遍我說過的話。]
[威茲曼喜歡吃肉,討厭蔬菜。]
愛麗絲:“……?”
這是什麼?
威茲曼是誰?
愛麗絲一臉茫然,雖然已經開始在討厭名為黃金之王的老爺爺了,但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還是把頭扭了過去,正視著佇立在遠處的黃金之王。
“威……”
……威什麼來著?
[……威茲曼。]
“威茲曼……”愛麗絲頓了一下,抱住草薙的脖子,“喜歡吃肉,討厭蔬菜。”
愛麗絲一字不差地將石板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便將腦袋撇開了。
“石板……威茲曼是誰呀?”
如是向石板詢問,然而這個問題卻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石板不理我……
愛麗絲癟了下嘴。
——不理就不理!我也不理你了!
她小小地哼了一聲。
而在這片她未能注意到的、略微顯得有限古怪的寂靜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陣笑聲。
光憑聲音便能聽出,他很年輕。
“中尉,快去跟那孩子道歉吧。”
如坐春風的聲音不屬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而這個不在場的人溫和端方地說道:
“下次,不要再對這麼小的孩子使用激將法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