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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時間太晚,既出門和伏見釣了魚,又在午後去了趟非時院被委屈得汪汪大哭了二十分鐘,還沒等停在吠舞羅外的大貨車開走,擼完貓看完魚,還從衣服裡給西格瑪安排好了明天該穿什麼,抱著那隻曾被周防尊暴力漂洗到變形、之後又花了大力氣才被夜鬥修好的藍眼睛小熊,愛麗絲一沾到沙發就倒頭睡著了。
她這一天過得過於豐富曲折,很快便睡得很沉,下意識地將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在沙發上就隻占了一格。
除了被生物鐘催去睡覺的安娜,其他人都還在忙著收拾從貨車上搬下來的東西。
眼下吠舞羅裡清閒的人隻有睡著了的愛麗絲、還在持續加載各種普世常識的西格瑪、扒在紅色水桶邊正虎視眈眈地往裡麵看的chuuya貓、以及在裡麵擺著尾巴的……被安娜稱呼為“太宰治”的青花魚。
而這一切都要從今天下午安娜用手裡的紅珠子,看了眼那條魚之後說起。
西格瑪發現自己並不笨,甚至用人類的話來說,他或許還能算是相當聰明的那一撥。
在吠舞羅裡的每個人向他做過自我介紹之後,西格瑪非常輕鬆地記住了他們的臉和姓名,其中自然也包括在這個大家族裡與愛麗絲同樣特彆的安娜。
和跳脫的愛麗絲相比,她的表情和動作都很少。與其說她性格沉穩,不如說是過於不活潑了,像尊娃娃。
可愛歸可愛,但不太符合西格瑪腦內“常見小孩子”的形象。
小孩子的話……果然還是像愛麗絲那樣的比較常見吧?
說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把尾音拖長,提不動水桶了會抓著大人的手晃問“你可以幫幫我嗎”。
哦,當然,這個大人指的自然是西格瑪。
雖然安娜說他是“新生兒”,但當時西格瑪的大腦其實是飛快地否認了這一說法的。
——我怎麼看也有二十歲了吧???
西格瑪望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裡麵映出的青年身形修長挺拔,很顯然是一名成年男性。
即使無論怎麼回憶,他的腦海中都沒有浮現出任何關於自己前二十年的記憶,可比起“新生兒”這個說法,西格瑪倒是寧願相信自己是失憶了。
愛麗絲還當著眾人的麵說他是她弟弟,還說以後大家都不能欺負她弟弟,不然她就要咬人了!
一想到這裡,西格瑪就忍不住地想要歎氣。
雖然很感謝她這麼維護自己,但是……
……被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像小雞崽似的護在身後,這算個什麼事啊……
西格瑪抬手捂住自己發熱的臉。可惜他隻有兩隻手,不然還想連變燙了的耳朵一起捂著降溫。
忽然,“噠”的一聲。
西格瑪從手掌中抬起臉,順著聲音望去。
是一直坐在沙發上和多多良玩翻花繩的安娜跳了下來,鞋跟磕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多多良之前也邀請了西格瑪一起玩翻花繩,但被西格瑪謝絕了。
他對這種用一圈繩子繞來繞去的遊戲沒什麼興趣。
“安娜?不玩了嗎?”十束放下手,被他十指撐開的繩子也鬆弛下來。
安娜沒有回答,她徑直走到放在吧台邊的大紅色水桶前,然後“嘩——”的一聲蹲下,將被氣流鼓起的裙擺整理服帖之後,又從裙上的小口袋裡摸出紅色的玻璃珠,對著桶裡的魚一陣猛瞧。
瞧了還不夠。
她還對著那條魚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
“是男生,還是女生?”
“……那你幾歲了?”
“我知道了……”
……這是在做什麼?
西格瑪一頭霧水地看著蹲在桶邊的安娜,不自覺地將這個銀色長發紅色裙擺的小姑娘,看成了一朵倒立著的小紅蘑菇。
不過一會,安娜就站了起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有些氣呼呼的,飛快地站起身後,輕輕地踢了一腳水桶,接著又“噠噠噠”地跑回沙發邊。
“安娜?”十束看了眼水桶,摸了摸安娜的頭,“怎麼了?”
“……那條魚……”安娜癟了下嘴——這是西格瑪在她臉上看到的第一種除了沒有表情之外的表情,“那條魚也是人……”
“麗茲總撿到奇怪的東西……”安娜又恢複了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但語氣裡滿是藏不住的擔心,“奇怪的東西都離麗茲遠一點!”
“魚也是人”是什麼?
那條魚是人變的???
西格瑪豎起耳朵,將注意力放過去。
“誒?魚也是?”十束驚奇,又看了眼那個紅桶,而後視線一轉落在了透進陽光的窗下。
西格瑪也跟著望去,那隻頗受愛麗絲喜愛的、名叫“chuuya”的矮腳橘貓正趴在貓窩上,眯著眼睛曬太陽。
當周圍都安靜下來之後,還能聽到它舒服的呼嚕聲。
所以……這個眼神的意思是,那隻貓也是人變的?
西格瑪神色古怪地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