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
正在刷牙的愛麗絲大哭了起來,打了個嗝,差點把滿嘴的牙膏泡泡給吞下去,讓在旁邊幫她擰毛巾的周防尊很缺德地笑了出來。
“數三個數你要是不哭了,我就送你過去。”赤之王將浸過溫水的毛巾擰乾,給哭得梨花帶雨的愛麗絲擦把臉,“一——”
“真的?”還不等他數到二,愛麗絲就眼巴巴地望了過來。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嗎?”他反問道。
愛麗絲想了想,確實沒有。
於是在得到承諾後,她很快安下心,不哭了。
摸著良心說,還是有點點委屈和生氣的。生多多良的氣,也生忍不住遷怒多多良的自己的氣。
所以在十束同愛麗絲道彆時,她嘟囔了幾聲,到底沒對十束說出“再見”。
結合東京堵塞到令人絕望的交通狀況以及最短路程等各種因素的考量,答應愛麗絲要把她送到科技館的周防尊,找隔壁的花店老板借了一輛自行車——前有籃筐後有兒童座椅的那種,周防尊眉頭緊皺地花了半分鐘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才勉為其難地把愛麗絲抱到後麵的兒童座椅上。
——等下就去買輛機車。
跨上自行車的那刻,第三王權者黑著臉在心中做下了決定。
不過自行車的好處在於隻要裹得嚴嚴實實的愛麗絲把臉埋在他的後背,風就吹不到她。
偶爾愛麗絲會把腦袋側出去,風會吹乾她的眼睛,但還是忍不住想看那些飛快向後倒退去的街景和路上疾跑緩行的人們。
自行車過減速帶時她會被短暫地拋起來,載著她的人會後知後覺的放緩速度,但不過一會又會讓擦過耳邊的風聲變得更加喧囂。
趴在溫暖的後背上,愛麗絲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自行車駛入市區,時不時響起的喇叭聲也沒讓她感到焦躁。
等待紅綠燈時,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車鈴的周防尊突然聽見身後的愛麗絲說,明天就是安娜的生日了。
“怎麼了?”他問。
“可是我跟多多良吵架了……”愛麗絲用額頭蹭了蹭他。
“是你單方麵吵十束。”周防尊說,“在你對他發脾氣的時候。”
“嗚……”愛麗絲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嘛……”
她不該遷怒多多良的。
“這種話你應該回去之後對他說。”
“……嗯……”
感到靠在自己背後的小狗點了點頭,周防尊鬆開車把,反手摸了摸愛麗絲的腦袋。
她戴著厚厚的帽子,帽子上還套著棉衣的兜帽。周防尊隻摸到了柔軟的布料,以及隔著布料下愛麗絲帽子上的毛線球,然後搓了搓。
科技館不難找,停好花店老板的自行車,為了把愛麗絲送到老師身邊,周防尊還特地買了票,帶著她在館內又七拐八拐了十多分鐘才找到二年級二班的隊伍。
相距十幾米周防尊便不再往前走了,而愛麗絲毫不猶豫地鬆開他的手,朝那邊跑去。
小沒良心。
赤之王的腹誹還沒結束,跑去出的愛麗絲嘚嘚嘚地又跑了回來。
“……乾嘛。”他低下頭。
站在他麵前的愛麗絲仰著腦袋,示意他彎下腰。
“……”
生活不易,赤王歎氣。
為了趕緊送走這個小沒良心,他隻能順著她的要求彎下腰,然後就被突然抱住了脖子。
“啵啵!”
周防尊:“……”
感覺被揮舞著觸手的小八爪魚用吸盤嘬了兩口……
“尊拜拜!”愛麗絲在原地蹦躂了一下。
“嗯……”趕緊走。
目送著愛麗絲衝向自己班級的隊伍和老師打了招呼,周防尊才轉身離開。
自行車……還是得騎著回去。
將它還給隔壁花店的老板後,周防尊回到吠舞羅,八田他們已經來了,除去幾個帶著安娜出去玩的,剩下的幾人還在進一步優化該怎麼給安娜準備明天的生日會。
初步的方案是在今天零點時每人送她一隻玫瑰,那樣安娜就能擁有一束她最喜歡的紅色的玫瑰了。
隔壁就是花店,千歲直接端了一盆玫瑰回來。
“將臣,你再去其他店買一支回來吧。這裡隻有13朵。”清點完數量,千歲洋抬起頭指揮自己的發小,吠舞羅有14個人,現在少了一朵怎麼行,“隔壁老板說早上有個客人過來把玫瑰都差不多買完了。”
“……那個客人要去求婚?”不太想大風天出門的出羽將臣吐槽了一句。
“聽說全部被冰帝那邊買走了……也不知道一個學校買那麼多玫瑰花要乾嘛。”千歲撇了下嘴,“記得買這種還是閉著的,不然到晚上就該蔫巴了。”
“要求這麼多你自己去不是更好?”
“冷啊。”
“你冷我就不冷???”
雖然看著要掐起來,但這兩人最後還是沒有掐起來。
出羽將臣出了門,千歲洋繼續以“總指揮”的身份自居地指使平時完全沒機會指使的同僚們。
“總感覺千歲明天過後會挨揍。”十束端著一瓶可爾必思來到吧台邊,從下方的儲物空間裡掏出一台塑封機。
周防尊:“……”
把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在草薙心愛的吧台下麵的十束說不定才更容易挨揍。
趁著十束搗鼓塑封機,周防尊拿過放在一旁的照片。沒有經過塑封的照片原片表麵有點粘手,周防尊看了一眼便放下了這張昨晚才拍下的照片。
“你昨天熬夜了?”周防尊問。
十束哈哈笑了兩聲:“這張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洗出來總是色調很奇怪,結果不知不覺就熬到淩晨了。”
結果還是不小心睡死了,讓愛麗絲大清早就開始哭。
“對了,King,麗茲還在生我的氣嗎?”十束問。
“沒有。”周防尊回答道,“還感覺很對不起你來著。”
“啊,那麼說來是不是下午等她回來就能收到她的道歉了?”
“……你為什麼這麼期待?”
“因為麗茲可憐兮兮地討好彆人的樣子很可愛啊。到時候她肯定會想儘一切辦法來補償我,要是我說‘沒關係,我已經原諒麗茲了,所以麗茲什麼都不用做哦’的話,她就會更內疚——總而言之就是可愛!”
“…………”
周防尊又歎了口氣。
他最近歎氣的次數莫名有點多。
出羽將臣打電話回來說附近的花店也沒買到玫瑰。
這當然引起了總指揮千歲的不滿,他憤恨地捶桌,又支使八田他們出門一起找花。
“找不到就不要回來了!聽到了嗎!”站在吧台邊的千歲下令。
這家夥頤指氣使的樣子實在氣人,暴脾氣的八田也不像出羽將臣那樣給千歲洋麵子,直接抄起沙發上的抱枕朝得誌的小人砸了過去。
速度不快,體積也大,千歲看準時機蹲下,輕易地躲過了飛閃過來的抱枕。
然而不幸的是這個抱枕雖然沒打到人,卻打到了十束放在吧台上的可爾必思。
裝著氣泡水的玻璃杯猛地傾斜,周防尊迅速地扶住了杯身,但還是一部分氣泡水潑灑了出去。
“啊——!!!”十束發出慘叫,“我的照片!!!”
他好不容易洗了一晚上的照片!
“怎麼辦……”他慌慌張張地用紙巾吸走附著在上麵的碳酸飲料,卻已經晚了。
“抱、抱歉!十束哥!”八田急忙湊過來。
可照片已經被蹭掉了一塊,變得斑駁。要是畫麵中不太要緊的地方倒也還好。
照片上那塊被蹭出白底的區域偏偏是趴在草薙肩上的愛麗絲……
“沒事……反正膠卷底片還在。”雖然十束口頭上安慰著八田,但他臉上的低落卻讓事實看上去並非如此。
“我重新再洗一張好了……”
青年牽強地笑了下,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照片上已經斑駁的地方。
“沒事沒事……總會有辦法的。”
他低聲呢喃著,不知道是在安撫誰的隱隱焦慮。
與此同時,愛麗絲的行程出現了變動。
科技館二樓的實踐區出了點小問題,準確來說,是起了一場小火災。
館內的火災警報器大作,前來參觀的師生們自然不能再繼續在館內停留。
老師們在商討後決定與其這麼呆著,還不如直接移動到附近的美術館。
於是戴著小黃帽的愛麗絲便跟著班級的隊伍,穿過了繁華的澀穀,來到了大約五百米外的美術館前。
在囑咐完注意事項開始自由活動之前,櫻田老師給她們布置了作業,找到自己最感興趣的一幅畫然後記下來,好讓講解的小姐姐為她們解釋關於這幅畫創作背後的故事。
介於愛麗絲從不承認自己的美術水平有多糟糕,在繪畫課上她向來是個任我行的獨行俠。
愛麗絲抱著自己的小本本在美術館內穿梭。
在眾多的畫作中,她發現比起景象,自己還是對人像最感興趣。
而人像又在愛麗絲這被粗略的分為奇奇怪怪和不那麼奇奇怪怪的兩種。
奇奇怪怪的基本都是她看過的浮世繪。
而不那麼奇奇怪怪的就是各種名家的油畫了。
愛麗絲在一副不那麼奇奇怪怪的油畫麵前駐足,上麵畫著四個小朋友。
三個穿著裙擺寬大的蓬蓬裙,一個穿著襯衫和褲子。
最小的那個看起來連上幼兒園的年紀都沒有,被姐姐牽在手裡,伸手討要著姐姐拿著的一串櫻桃。
愛麗絲喜歡她們身上的裙子。出於這點,她將畫下的名字抄在了本子上。
“格雷……厄……。”全是片假名的畫名讓她念得很艱難。
“格雷厄姆家的孩子。”有個聲音從身側傳來。
愛麗絲望向他。
是個發色慘白的少年。
側顏雖然清秀,可他直勾勾地注視著牆上油畫的模樣,卻無端地讓愛麗絲感到害怕。
“你知道嗎,這副畫裡的櫻桃在那個時代,是代表著天堂的果實哦。”
他指向畫中最幼小的那個孩子:“這孩子在這幅畫畫成的時候已經死了。”
“為了永遠記住他,他的父母用畫的形式將他的樣子保留了下來。”
少年語調詭異地向愛麗絲解釋著。
愛麗絲想要離開的時候,這個慘白的少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
好痛!!好痛!!
愛麗絲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撕裂了!!
還從來沒有人這麼扯過她的頭發!!
眼淚瞬間便將她的視野蒙住,愛麗絲隻能順著背後那人的力道,將頭向後扭去。
“父母對孩子的愛真是了不起呢。你說對吧?”
她看見少年如血一般鮮紅可怖的瞳孔,它們微微晃動著,仿佛訴說著癲狂。
“周防……愛麗絲。”
那人扭曲地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