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他扭頭看向齊木楠雄,少年卻歎氣道:[這種事應該你自己問她。]
“麗茲?”十束將她放到地上,用手掌輕輕攏住正在瑟瑟發抖的愛麗絲的腦袋。
他甚至有點不敢碰她,像生怕這個糖霜做的小不點會因為自己任何一個微小的觸碰而破碎。
“……發生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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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尊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愛麗絲的哭聲。
總之,假如有人敢向他提問“可以介紹一下你的家人嗎”,他腦海裡會第一時間跳出他的大女兒是個沒什麼表情的小人偶,他的小女兒則是個截然相反的……該說她是隻小尖叫雞嗎?不管力道輕重動作大小,她都會立刻給出相應的反應——這樣讓他不敢對愛麗絲坦白的答案。
和櫛名安娜有著天差地彆的不同在於,周防愛麗絲是個嬌氣包。
打是打不得的,罵自然也是不能罵的。甚至哪怕語氣稍重一點,都會惹得這隻軟趴趴的黏黏寶滋滋地往外冒出鹹澀的眼淚水。
她哭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憐。
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孩子,必須好好保護她才行——這樣的意識悄無聲息地被種下,又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盤錯成細密的網。而製造出這一切的,並非是為他們營造出錯誤認知的假象和偽裝,而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實。
周防愛麗絲是確確實實的、非常的弱小。
一場感冒可以讓她難受三五天,一次摔跤可以讓她膝蓋留下傷口並且發膿一星期,劇烈運動超過兩百米就會氣喘籲籲,四肢細得從樓梯第二階摔下來都會嚇得人魂飛魄散。
看著她玩滑板死死地抓著八田的手,不管八田怎麼喊疼都不肯放開,彼時靠在吧台旁邊的周防尊就會想,說不定剛出生的幼鹿都比愛麗絲強壯。
畢竟野生動物從出生起便大多都是堅韌的。
在隻有弱肉強食的野外不能很快地學會奔跑隻會等來死路一條。
所幸愛麗絲並不需要接受那種殘酷命運的傾軋。
作為一個有點不太普通的人類小孩,她會健康快樂地長大,然後等到時機成熟走出舒適的象牙塔開辟自己陌生的領域。
而假如她在外麵受到了挫折,想要縮回家裡也沒關係。
因為是他的女兒,隻要他還活著就沒人能給她氣受。
為了她和安娜,還有其他人,他似乎也不是不能再試著努力地控製自己的力量和脾性,在這間名為“責任”的永恒牢籠裡心甘情願地待下去。
至少在那個時候他是這麼想的。
明明是這麼想的,甚至還想到了很多他自己沒有經曆過、隻是在電視上看到了類似的社會新聞的情形。比如說被同班同學霸淩、被教導主任刁難、被討人厭的男生塞情書之類雲雲……
他倒也沒誇下過海口說在教養愛麗絲這方麵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隻是起碼能做到不讓她受傷,或者被人欺負之後幫她打回去之類的事情……
然而事實是,他連這種簡單的承諾都沒能履行。
在她被人幾乎扯掉頭皮的時候他不知道在哪裡,在她被關在黑黢黢的屋子裡大哭的時候他也不知道在哪裡,還有在她因為害怕到說不出話連許願的能力都被剝奪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自己在做什麼?
周防尊摸了摸口袋,這才想起煙放在吠舞羅一樓的茶幾上,好不容易為了愛麗絲戒掉的煙癮又被他重新拾起。
……好在現在又有理由重新戒掉了。
抱著哭聲逐漸低弱下去的愛麗絲,他聽小家夥細聲細氣地念叨。
“想要回家”。
“想見出雲”。
“如果見不到,愛麗絲會很快因為傷心而死掉的……真的會死掉……”
她一邊用誰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囔,一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她的哥哥們,又討好地看了眼石板。
她的哥哥們態度倒還算柔和。齊木楠雄一言未發,站在他身後的齊木空助則向愛麗絲微笑著,似乎是在鼓勵。
隻有作為非人造物的石板的態度依然很不近人情:[不行。]
[如果你不去觸碰更改他人的命運還能稍微延長這段時間,但我已經放任你為所欲為很多次了。]
[要麼跟你原來的世界徹底說再見,要麼就永遠彆再回來。一切都是有代價的。你也跟我約定過了。]
[現在反悔,你是在試圖毀約?]
祂稚嫩的聲音裡透著冷冽。
可以把這塊破石頭給砸了嗎?
周防尊擰眉思考著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嗚……”好不容易停下來的愛麗絲又開始哭。
而這次她很聰明地換了個更容易被說動的對象。
“楠雄a夢求求你……”
齊木楠雄:[……]
他頭疼了半晌,最後還是在愛麗絲比波濤一層更比一層高的哭聲和願望中歎了聲氣。
[能否允許她回去,再見想見的人最後一麵?]
[這是交易?]石板問。
[不,是請求。]
[同為世界的意誌居然向我發出請求……你,不要尊嚴的嗎?]
[?]
齊木楠雄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可能對我們人類的認識還有很多不足。]
石板:[哦?]
[在適當的時候放棄那種莫須有的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齊木楠雄坦蕩道。
[如果是為了咖啡果凍和不那麼屑的家裡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