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C100(2 / 2)

磨牙 舒虞 40181 字 8個月前

然後把自己名字跟她一樣記在了記名板上,跟她一起被教導主任罰去操場跑一千米。

這裡放著的不僅這塊銘牌,還有她幫他抄了黑板上作業在上麵的試卷。

這張試卷程彌對它印象也極其深刻。

她為了追司庭衍,第一次到他教室等他放學。

司庭衍不在教室,她坐他座位上等他,幫他抄了黑板上作業在試卷上。

當時她拿給司庭衍,司庭衍看起來不領情。

背地裡卻偷偷藏起,一藏至今。

除此之外,還有她為了搭訕,學他那不太好看的字跡,擅自幫他做好的化學試卷。

她高中拍的那本GR雜誌,她的學生一寸照。

……

這些大多都是被程彌隨手扔棄在角落的東西。

全被司庭衍當寶一樣藏起來了。

每一樣平平無奇的東西,都以程彌之名,被他默默駐放進他生命裡。

房間彌漫滿夕陽,這裡每一處空氣,都是司庭衍呼吸過的。

可全都是她氣息。

程彌站在房間中央,呼吸進心口的氧氣,司庭衍的氣息所剩無幾。

悶得快喘不過氣。

她目光緩轉在這個房間裡,下一秒,被放在角落的電腦吸引。

是司庭衍高中放在房間裡的那台台式電腦。

台式電腦笨重龐大,顯示器外殼右邊,用2B鉛筆塗畫著幾道潦草線條。

圖形半個巴掌大,是司庭衍的側臉漫畫人頭像。

寥寥幾筆,碎劉海,長睫,鼻梁,鼻尖,勾勒出他精致側臉的簡約線條。

是以前程彌在司庭衍房間做作業,走神時照著他側臉亂塗亂畫的。

因為她在上麵畫了東西,所以這台落後又笨重的電腦一直被他帶在身邊麼。

之前有一次,程彌想開他電腦打遊戲,司庭衍死活不讓。

後來她在他這台電腦上查過資料,打過遊戲,沒看見什麼東西,便沒去深想。

現在想都不用想,當時他不讓她開電腦,肯定是屏幕上有什麼。

電腦裡肯定有關於她的東西。

而她想知道。

程彌離開原地,走過去,打開了主機。

台式電腦顯示器運作,屏幕由黑色漸漸轉亮。

圈圈打轉,不過幾秒,進入桌麵。

桌麵是一張黑色壁紙,軟件寥寥無幾,隻兩個遊戲軟件。

是程彌當年玩的遊戲。

許是沒想過她還會再碰這台電腦,司庭衍沒有藏起他那些可能讓光畏懼的黑色。

程彌沒見過的一個文件,安安靜靜躺在桌麵上。

文檔沒有名稱,隻有一個符號,句號。

程彌鼠標移到這個文件上,雙擊。

文件被打開,屏幕空白一秒後,顯示出文件夾裡的東西。

即使知道可能會看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但程彌還是一怔。

司庭衍存著很多她的照片。

她在嘉城生活上學,沒來奉洵認識他之前,做某個女裝品牌的專屬模特,拍的一些硬照。

很多。有些程彌甚至已經沒有印象拍過。

往下滑,沒等她回神,握著鼠標的手滯頓一下。

光標停留的地方,是那套使她走紅成網紅的夕陽天台圖。

這套頭像圖,比她做女裝品牌模特拍的硬照還要早。

司庭衍早已偷偷看了她很久,在她來到奉洵,住進他家之前。

當時不讓她看電腦,是因為怕她知道。

他早就喜歡她,看著她,變態地藏著有關她的一切,會因此害怕他嗎。

程彌視線停在那套圖上,猜測之際,覺得視線落在上麵的那張照片有點眼熟。

自己這套圖她很少回看,對它的熟悉度,還沒有對司庭衍的頭像照片深。

所以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盯著的這張照片的某一角,跟司庭衍用了很多年的頭像很像。

程彌拿出了手機。

她打開置頂對話,點開司庭衍頭像。

司庭衍的頭像,是放在地上的一罐可樂,瓶身上麵還泛著水珠。

她這組在傍晚天台上拍的照片裡,地上就放著一罐冰可樂。

她喝了幾口的可樂。

瓶口處還沾了點她的口紅印。

司庭衍的頭像,跟她照片角落裡那罐可樂。

底下的粗糲水泥地麵、瓶身角度、水珠位置、不明顯的口紅印,全都一模一樣。

這罐可樂絲毫不起眼,口紅不仔細也看不出,以往程彌看司庭衍頭像,才完全沒發現過他的頭像就是她這套圖裡某一張照片的一角。

程彌認識司庭衍的時候,他頭像就是這罐可樂了。

甚至不知道在此多久前,就已經用著這張頭像了。

程彌看著司庭衍的頭像,情緒複雜,酸澀感最濃。

司庭衍頭像旁邊的昵稱,很快也引起了程彌注意。

程彌從加上司庭衍好友開始,他的昵稱一直是S,很多年一直沒變過。

直到兩個多月前,某天他昵稱突然變了,是一個字母,T。

兩個多月前,正值司庭衍學成歸國,他們矛盾未消,折磨著彼此的時候。

司庭衍改昵稱那天,正是她跟他生氣摔壞手機那天。

程彌已有預感,四處張望房間裡,可沒有看到她想找的那個東西。

看他壁櫃,翻他隨手放在桌上的一遝書。

最後在拉開書桌抽屜時,手登時一頓。

那次首映禮,她誤會他跟戚紜淼關係,生他氣摔他麵前的那部手機。

被司庭衍端端正正放在書桌抽屜裡。

當時碎裂成蛛絲的手機屏幕,早已經完好無損,被他修好。

程彌拿出手機,按下,鎖屏解開。

跳出這個手機鎖屏前,司庭衍看的界麵。

屏幕上是她的手機通訊錄,顯示著他手機號碼的聯係人頁麵。

她給他的備注,隻有一個字,婷。

程彌鼻尖微微泛酸。

司庭衍大抵是不喜歡婷這個字的。

但因為她給他的備注這麼叫他,他把昵稱改成了T。

他應該知道了,她已經知道他們小時候在孤兒院的事。

應該知道,她早已認出他以前房間裡那個變形金剛是她送給他的了。

程彌把目光放去了壁櫃裡的變形金剛上。

當時七歲的她從沒想過,她送出的變形金剛,那個脾氣不好,不愛理她的五歲的弟弟,會這麼喜歡她送的禮物,會把它帶在身邊這麼久。

壁櫃在旁邊,她抬起手,把變形金剛拿了下來。

摩挲她刻在上麵有點稚嫩的兩個字體。

婷婷。

想起司庭衍五歲時那張稚嫩白皙的臉,程彌在滿心酸澀裡,慢慢彎了點唇角。

指尖照舊在婷婷這兩個字上徘徊。

漸漸的,程彌盯著這兩個字,唇角的弧度慢慢回落。

半個月前,厲執禹在她病房裡說的沒被她放心上的話,也在這一刻,重重砸回她腦海裡。

厲執禹說,司庭衍從小學書法,字寫得很好看。

程彌眼瞳裡的情緒,漸漸被震驚和不可置信取代。

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司庭衍每一處病態執拗的秘密,都在將程彌擊碎。

心臟已如一麵岌岌可危快要破碎的玻璃。

受波及,指尖也輕輕發顫。

她掏出了自己大衣裡的手機,情怯一般,兩秒後,才翻轉過手機背麵。

手機殼裡夾著司庭衍字不太好看的紙條。

上麵“她”字的“女”字旁。

跟變形金剛上“婷婷”兩個歪歪扭扭的字體的“女”字旁。

字體的筆鋒走向一模一樣。

司庭衍的字,是學程彌七歲時,刻在變形金剛上的“婷婷”兩個字字體。

程彌心臟那麵碎玻璃徹底坍塌。

晶瑩碎渣濺向四處,濺進她血液,鑽破她皮肉。

司庭衍的喜歡,不會管對方對他付出與否,隻認他自己喜歡。

程彌呼吸不太通暢,深吸一口氣。

眼眶通紅,緊緊握著變形金剛,苦苦支撐住快要支離破碎的身體。

房間裡光線越來越黯淡。

夕陽快燃儘,在藍黑夜色裡,拖曳著快枯死的紅芒。

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敲門聲打破這方死寂。

是史敏敬,他從隔壁實驗室出來了。

史敏敬從實驗室出來,看旁邊房間門開著,估摸著程彌在這裡麵,便走到門前。

程彌果然在。

他敲門,告訴程彌:“程彌,我要走了啊,跟你說一聲。”

天色還未全暗,殘存一點亮色,足以讓人眼睛視物。

史敏敬隨意環視了一下屋內,眉間蹙起了不解:“司庭衍怎麼回事兒?在國外房子自帶雜物間就算了,怎麼回國家裡也要弄個雜物間?”

他這話說完,程彌背後微僵。

然後,她又深吸了一口氣,轉回頭,看向史敏敬。

問:“他在國外也有這麼一個房間?”

史敏敬沒看清她臉上情緒,說:“何止,我還嘲笑過他呢,我們在國外那會兒,他搗鼓機器人那實驗室旁邊就是臥室,他不睡臥室,天天跑樓上那雜物間睡,經常擱那裡麵一待就是一晚上,我尋思著臥室就在實驗室旁邊——”

話沒說完,史敏敬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微弱光線裡,他看到了程彌麵對他平靜的神色下,胸口似乎在艱難憋換呼吸。

他的話像是刺到了程彌。

沒等史敏敬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程彌終於沒忍住,眼眶滾下一滴淚。

史敏敬驚怔,看程彌突然哭了,手忙腳亂同時想上前詢問。

“沒事。”

程彌壓製住胸口翻湧的情緒,轉過頭,聲音正常。

這句沒事,不是字麵意義上的沒事。

是她不需要安慰,想一個人獨處。

史敏敬聽懂她意思了,邁出一步的腳,收住了。

而後問她:“需要給你空間嗎?”

程彌點了下頭。

幾秒後,房間內重歸寂靜。

黃昏散儘,夜幕徹底降臨。

隨著最後一絲黑色降落,萬物沉寂,程彌沉底進這座囚籠。

這裡鎖禁著司庭衍病態扭曲的愛意。

他自縛了一座囚籠。

/

淩晨零點。

一個需要轉機兩趟的國際航班在首都起飛。

程彌乘坐國內航班,從首都機場出發。

這趟國際航班在國內轉機一次,三個小時後落地南方的一座城市。

在這座城市的酒店短暫休息一晚,隔日中午,程彌出發去機場。

辦理好登機手續,在航站樓臨登機前,她接到了蔣茗洲的電話。

今天程彌新歌發行。

中午十二點,一首《特症》,遍布全網。

作詞,作曲,歌手,三欄都是程彌的名字。

這首歌寫於前年的十一月八日,司庭衍在國外留學第四年的生日。

是程彌給司庭衍準備的一份禮物。

當時司庭衍還沒回國,在國外上學。

程彌在十一月八日的零點給他點起蛋糕蠟燭。

而後一夜沒睡,躺靠在陽台躺椅裡,在滿城沉睡裡一字一音寫下了這首歌。

程彌那年大二,已經決定好下一年大三出國做交換生,去找司庭衍。

隻不過司庭衍比她先回來了。

而她這首歌當時也沒如期發行,發歌過程中出了點問題,便被暫時擱置。

現在順利發行了。

這座城市有豔陽天。

飛機起飛,程彌耳機裡放著《特症》。

“搭上夜的車無意闖赴美夢,

撞見神明精奏的詩頌,

隻偷一眼春心蠢動,

點支煙卻不及你嗆我眼深,

煙唇對坐缺氧親吻,

做對昏醫共生,

不愈這特症,

你不是飛蛾撲火,

我殉身遁入黑暗同你惹禍,

與你孤宙裡陷落,

愛至驚天動地起焰火,

浪倒灌星河墜落,

偎熱永恒在宇宙殘存的體溫裡,

心臟長了你姓名,

你瞳孔解我的癮。”

機艙外,飛機闖入了一個藍色世界。

海天一色,無邊湛藍湧動著粼光,白雲如飛鳥群掠過境。

程彌對司庭衍的告白,振翅在六千米高空。

飛向他的所在地。

/

飛機越跨大洋,途經兩個國家,掠過無數城市,最後降落在西半球。

航班時長累計三十多個小時。

到達這座城市上空,繁華燈火漸漸閉眼,城市已經陷入沉睡。

程彌下了飛機,城市遭低溫侵襲,空氣凍到人渾身結冰。

程彌卻不覺得。

從踏上這片他在的陸地,和他共呼吸一片空氣,血液裡躁動都被喚起回應。

從心臟開始複蘇,蔓延至四肢百骸,渾身都發燙。

雪落下肩頭,程彌拖上行李箱,離開機場,趕往醫院。

隻想著去見他,快點見到他。

零度以下的氣溫,黑天裡雪花紛灑,覆蓋上斑斕大地,視野一片白茫茫。

街道人車稀寥到寂靜,樓房被染白頭,擁攘在這個冬天裡。

從機場到醫院,車窗外,發白的街景流水一般往後倒退。

程彌靠坐在車後座,腦後束了高發,雪色映襯下,精致五官凝一層冷色。

體內卻不是天寒地凍。

時間緩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焦灼啃咬上她心臟。

程彌視線落在窗外,出租車駛過的建築,街道,她都熟稔於心。

景色和她想象的相差無幾。

她甚至知道接下來出租車要駛進哪條路。

從厲執禹告訴她司庭衍在哪個醫院那一刻開始,從機場到醫院的路線,她查看一遍遍,已經眼熟到能默背。

車穿行在夜晚,駛過無數條雪街。

最後刹停在程彌心潮卷湧的目的地。

隔著一扇車窗,醫院大樓龐大璀璨,近在遲尺。

他就在這裡。

程彌沒有一絲停頓,伸手推開車門。

下車冷風裹挾雪粒撲麵而來,身體被冷氣溫包圍,鼻尖氣息都快冰凍。

一路熨燙的心臟卻愈發發燙。

滿腔心火都在急湧著想看到他。

牽引著她一刻不停往醫院走。

雪地廣袤無垠,立著璨火高樓,樹著枯枝灰杈。

程彌一身黑色大衣,黑色長靴,推著行李箱朝醫院大門走去。

世界很寂靜,寂靜到隻有她這身黑色,行走在這滿地白色裡。

可她並不孤獨。

在她走向醫院大門,還沒走近門口的同時。

醫院大門走出來人影。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身後的人推著走出醫院。

雪花紛揚在程彌麵前,視野模糊不清。

視線觸及某個模糊的輪廓,隻一眼,她某根已緊繃兩月的神經被挑動。

腳步被驚怔牽扯住,眼睛緊望著那處。

輪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衣大衣,肩身筆挺。

他身後男人推著輪椅,身後跟著兩個推行李的人。

像是要離開醫院,馬上要去什麼地方。

程彌所在位置不顯眼,對方並沒看見她。

距離在縮近,雙方在靠近。

模糊五官在漸漸清晰,不明神情也在漸漸明晰。

然後,他們走到了雪下。

坐著輪椅的人麵容徹底清晰。

司庭衍坐在輪椅上,身姿筆挺頎長。

黑色大衣禁束無數情緒,臉色冷淡,白皙到如凝一層病態冷冰。

他並未抬起那雙黑色眼睛,略微低眸,不知在看手機裡什麼。

司庭衍沒有看到她。

七十多天。

七十多天她沒見到他。

從火光爆炸,和他近乎生離死彆那一刻開始。

風吹過她發尾,吹酸她眼角。

程彌看著他,眼眶漸漸紅了,鼻尖也泛酸。

時間隻流逝過一秒。

程彌手握在行李箱拉杆上,唇角漾起一點笑意,出聲。

“司庭衍。”

程彌以為司庭衍會聽到的。

可她叫他的名字,卻像無形消弭在這場大雪裡。

不遠處,輪椅上的司庭衍依舊低著眸,並未察覺她叫他。

但是——

程彌叫出司庭衍名字那一刻,推著司庭衍輪椅的厲執禹,應聲抬頭。

看見她,厲執禹眼裡閃過驚詫。

她才剛出院,立馬跨洋過海找到這裡來了,讓厲執禹吃驚。

程彌叫司庭衍名字,司庭衍沒聽到,厲執禹聽到了。

她看著司庭衍,已經預感到什麼,眼睫輕顫了顫。

厲執禹看程彌眼睛,就知道她意識到了,他沒有隱瞞,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搖了搖頭。

雙方距離不是很遠,但厲執禹沒惹大動靜驚擾司庭衍,隻用唇形說了兩個字。

“暫時。”

程彌看懂了。

厲執禹說,司庭衍的耳朵暫時聽不到。

耳朵聽不到。

他們出事那場車禍情況很慘烈,程彌自知司庭衍不可能完全沒事,現在能平安,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可得知他聽力暫時缺失,酸澀還是在那一瞬間湧上心頭。

厲執禹剛停下,司庭衍又聽不見,還在看著手機,沒發現她。

程彌正欲走過去,忽然注意到司庭衍的手機屏幕。

手機屏幕發亮,上麵是一個聽歌軟件。

屏幕正中央,轉動著一個白色色調的封麵。

這個封麵程彌再熟悉不過,這兩天在飛機上,她已看過它轉動了無數遍。

是她寫給司庭衍那首歌的封麵。

從剛才從醫院裡出來,直到現在,他還一直在看著手機。

程彌鼻尖難禁冷意,略微發紅。

但沒等心房這波酸澀還沒下去,下一秒,另一波已經湧上。

程彌看見司庭衍右耳上戴了耳機。

即使音量滿格,他也聽不到她聲音的耳機。

程彌呼吸都快要不通暢。

雪地白茫茫。

司庭衍就那麼孤獨又安靜地坐在輪椅裡看著她的歌。

程彌知道,這對司庭衍來說,是她第一次跟他真正意義上的告白。

可他什麼都聽不到。

戴著耳機妄想聽清。

明明什麼都聽不到。

程彌垂在身側的指尖輕顫了顫。

幾秒後,司庭衍像是有所察覺,抬起了眼。

和程彌視線正正對上。

司庭衍黑色瞳眸看著她。

程彌亦緊緊回視。

風都像靜止,世界寂靜無聲,雪飄落在他們對視裡。

熱烈脫腔,一個眼神,能融化冰凍天地。

/

厲執禹走了,走進附近一家店,給他們兩個留出了空間。

程彌手機傳來訊息,是厲執禹發給她的,告訴她司庭衍傷勢的短信。

[車禍那天情況有點複雜,鄭弘凱的車肇事後爆炸了,司庭衍車離得太近,受了點波及。]

[彆太擔心,聽力好好治療能恢複。]

[已經聯係好國內這方麵的醫生,因為司庭衍想回國。]

[他剛醒不久,身體還不方便走動,所以暫時得坐輪椅。]

[我們今天也準備回國了,早晨六點的飛機。]

/

司庭衍剛醒不久,便要回國。

但這一次,程彌比他先一步,先來找他了。

程彌黑靴踩在雪地上,朝司庭衍走去。

司庭衍臉側蒼白如薄紙,溺浸在這寒涼白色裡,幾乎快合二為一。

他看著她靠近。

程彌來到他麵前,俯下身,視線與他平齊。

而後看向他唇,抬手,覆上他頸後,將他拉向自己。

熱吻落向他雙唇。

萬物都為他們屏住聲息,周圍安靜到像陸地陷落,剩他們這座島嶼。

隻有從耳機漏出的細微聲響。

“你不是飛蛾撲火,

我殉身遁入黑暗同你惹禍,

與你孤宙裡陷落,

愛至驚天動地起焰火,

浪倒灌星河墜落,

偎熱永恒在宇宙殘存的體溫裡。”

程彌對司庭衍的告白,繾綣在他們這場熱吻裡。

程彌稍離司庭衍雙唇,卻沒退後。

額頭貼上他額頭,鼻尖碰著他鼻尖。

司庭衍五官天生冷相,神情冷靜,沒有委屈,沒有難過。

隻是安靜地跟程彌說了一句話。

“我聽不到。”

他聽不到她說給他的表白。

程彌心尖發酸,指節覆在他頸後,呼吸裡熱氣氤氳。

“以後你會聽到一千遍,一萬遍,無數遍。”

刺在胸口的紋身,傷口還灼痛著,她心臟上跳動他名字。

因為她會用她這輩子,往後無數個日子來告訴司庭衍。

“我真的特彆愛你。”

司庭衍跟她說過,他這輩子在她這裡,就走到頭了。

而她的這輩子,也隻肯停在他這裡了。

……

狐狸叼住玫瑰,奔飛過星穹。

驚落滿海麵的月光和星隕。

玫瑰浸一身月暈,漆紅槍身已上膛。

我湊吻上你槍口,心房迸射滿你槍火銀星,獻祭你瞳孔我最熱烈模樣。

為你跳動的心臟不死在一千零一年後的大地上。

直至地老天荒萬物毀滅,也不會萬籟俱靜。

——正文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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