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把自己名字跟她一樣記在了記名板上,跟她一起被教導主任罰去操場跑一千米。
這裡放著的不僅這塊銘牌,還有她幫他抄了黑板上作業在上麵的試卷。
這張試卷程彌對它印象也極其深刻。
她為了追司庭衍,第一次到他教室等他放學。
司庭衍不在教室,她坐他座位上等他,幫他抄了黑板上作業在試卷上。
當時她拿給司庭衍,司庭衍看起來不領情。
背地裡卻偷偷藏起,一藏至今。
除此之外,還有她為了搭訕,學他那不太好看的字跡,擅自幫他做好的化學試卷。
她高中拍的那本GR雜誌,她的學生一寸照。
……
這些大多都是被程彌隨手扔棄在角落的東西。
全被司庭衍當寶一樣藏起來了。
每一樣平平無奇的東西,都以程彌之名,被他默默駐放進他生命裡。
房間彌漫滿夕陽,這裡每一處空氣,都是司庭衍呼吸過的。
可全都是她氣息。
程彌站在房間中央,呼吸進心口的氧氣,司庭衍的氣息所剩無幾。
悶得快喘不過氣。
她目光緩轉在這個房間裡,下一秒,被放在角落的電腦吸引。
是司庭衍高中放在房間裡的那台台式電腦。
台式電腦笨重龐大,顯示器外殼右邊,用2B鉛筆塗畫著幾道潦草線條。
圖形半個巴掌大,是司庭衍的側臉漫畫人頭像。
寥寥幾筆,碎劉海,長睫,鼻梁,鼻尖,勾勒出他精致側臉的簡約線條。
是以前程彌在司庭衍房間做作業,走神時照著他側臉亂塗亂畫的。
因為她在上麵畫了東西,所以這台落後又笨重的電腦一直被他帶在身邊麼。
之前有一次,程彌想開他電腦打遊戲,司庭衍死活不讓。
後來她在他這台電腦上查過資料,打過遊戲,沒看見什麼東西,便沒去深想。
現在想都不用想,當時他不讓她開電腦,肯定是屏幕上有什麼。
電腦裡肯定有關於她的東西。
而她想知道。
程彌離開原地,走過去,打開了主機。
台式電腦顯示器運作,屏幕由黑色漸漸轉亮。
圈圈打轉,不過幾秒,進入桌麵。
桌麵是一張黑色壁紙,軟件寥寥無幾,隻兩個遊戲軟件。
是程彌當年玩的遊戲。
許是沒想過她還會再碰這台電腦,司庭衍沒有藏起他那些可能讓光畏懼的黑色。
程彌沒見過的一個文件,安安靜靜躺在桌麵上。
文檔沒有名稱,隻有一個符號,句號。
程彌鼠標移到這個文件上,雙擊。
文件被打開,屏幕空白一秒後,顯示出文件夾裡的東西。
即使知道可能會看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但程彌還是一怔。
司庭衍存著很多她的照片。
她在嘉城生活上學,沒來奉洵認識他之前,做某個女裝品牌的專屬模特,拍的一些硬照。
很多。有些程彌甚至已經沒有印象拍過。
往下滑,沒等她回神,握著鼠標的手滯頓一下。
光標停留的地方,是那套使她走紅成網紅的夕陽天台圖。
這套頭像圖,比她做女裝品牌模特拍的硬照還要早。
司庭衍早已偷偷看了她很久,在她來到奉洵,住進他家之前。
當時不讓她看電腦,是因為怕她知道。
他早就喜歡她,看著她,變態地藏著有關她的一切,會因此害怕他嗎。
程彌視線停在那套圖上,猜測之際,覺得視線落在上麵的那張照片有點眼熟。
自己這套圖她很少回看,對它的熟悉度,還沒有對司庭衍的頭像照片深。
所以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盯著的這張照片的某一角,跟司庭衍用了很多年的頭像很像。
程彌拿出了手機。
她打開置頂對話,點開司庭衍頭像。
司庭衍的頭像,是放在地上的一罐可樂,瓶身上麵還泛著水珠。
她這組在傍晚天台上拍的照片裡,地上就放著一罐冰可樂。
她喝了幾口的可樂。
瓶口處還沾了點她的口紅印。
司庭衍的頭像,跟她照片角落裡那罐可樂。
底下的粗糲水泥地麵、瓶身角度、水珠位置、不明顯的口紅印,全都一模一樣。
這罐可樂絲毫不起眼,口紅不仔細也看不出,以往程彌看司庭衍頭像,才完全沒發現過他的頭像就是她這套圖裡某一張照片的一角。
程彌認識司庭衍的時候,他頭像就是這罐可樂了。
甚至不知道在此多久前,就已經用著這張頭像了。
程彌看著司庭衍的頭像,情緒複雜,酸澀感最濃。
司庭衍頭像旁邊的昵稱,很快也引起了程彌注意。
程彌從加上司庭衍好友開始,他的昵稱一直是S,很多年一直沒變過。
直到兩個多月前,某天他昵稱突然變了,是一個字母,T。
兩個多月前,正值司庭衍學成歸國,他們矛盾未消,折磨著彼此的時候。
司庭衍改昵稱那天,正是她跟他生氣摔壞手機那天。
程彌已有預感,四處張望房間裡,可沒有看到她想找的那個東西。
看他壁櫃,翻他隨手放在桌上的一遝書。
最後在拉開書桌抽屜時,手登時一頓。
那次首映禮,她誤會他跟戚紜淼關係,生他氣摔他麵前的那部手機。
被司庭衍端端正正放在書桌抽屜裡。
當時碎裂成蛛絲的手機屏幕,早已經完好無損,被他修好。
程彌拿出手機,按下,鎖屏解開。
跳出這個手機鎖屏前,司庭衍看的界麵。
屏幕上是她的手機通訊錄,顯示著他手機號碼的聯係人頁麵。
她給他的備注,隻有一個字,婷。
程彌鼻尖微微泛酸。
司庭衍大抵是不喜歡婷這個字的。
但因為她給他的備注這麼叫他,他把昵稱改成了T。
他應該知道了,她已經知道他們小時候在孤兒院的事。
應該知道,她早已認出他以前房間裡那個變形金剛是她送給他的了。
程彌把目光放去了壁櫃裡的變形金剛上。
當時七歲的她從沒想過,她送出的變形金剛,那個脾氣不好,不愛理她的五歲的弟弟,會這麼喜歡她送的禮物,會把它帶在身邊這麼久。
壁櫃在旁邊,她抬起手,把變形金剛拿了下來。
摩挲她刻在上麵有點稚嫩的兩個字體。
婷婷。
想起司庭衍五歲時那張稚嫩白皙的臉,程彌在滿心酸澀裡,慢慢彎了點唇角。
指尖照舊在婷婷這兩個字上徘徊。
漸漸的,程彌盯著這兩個字,唇角的弧度慢慢回落。
半個月前,厲執禹在她病房裡說的沒被她放心上的話,也在這一刻,重重砸回她腦海裡。
厲執禹說,司庭衍從小學書法,字寫得很好看。
程彌眼瞳裡的情緒,漸漸被震驚和不可置信取代。
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司庭衍每一處病態執拗的秘密,都在將程彌擊碎。
心臟已如一麵岌岌可危快要破碎的玻璃。
受波及,指尖也輕輕發顫。
她掏出了自己大衣裡的手機,情怯一般,兩秒後,才翻轉過手機背麵。
手機殼裡夾著司庭衍字不太好看的紙條。
上麵“她”字的“女”字旁。
跟變形金剛上“婷婷”兩個歪歪扭扭的字體的“女”字旁。
字體的筆鋒走向一模一樣。
司庭衍的字,是學程彌七歲時,刻在變形金剛上的“婷婷”兩個字字體。
程彌心臟那麵碎玻璃徹底坍塌。
晶瑩碎渣濺向四處,濺進她血液,鑽破她皮肉。
司庭衍的喜歡,不會管對方對他付出與否,隻認他自己喜歡。
程彌呼吸不太通暢,深吸一口氣。
眼眶通紅,緊緊握著變形金剛,苦苦支撐住快要支離破碎的身體。
房間裡光線越來越黯淡。
夕陽快燃儘,在藍黑夜色裡,拖曳著快枯死的紅芒。
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敲門聲打破這方死寂。
是史敏敬,他從隔壁實驗室出來了。
史敏敬從實驗室出來,看旁邊房間門開著,估摸著程彌在這裡麵,便走到門前。
程彌果然在。
他敲門,告訴程彌:“程彌,我要走了啊,跟你說一聲。”
天色還未全暗,殘存一點亮色,足以讓人眼睛視物。
史敏敬隨意環視了一下屋內,眉間蹙起了不解:“司庭衍怎麼回事兒?在國外房子自帶雜物間就算了,怎麼回國家裡也要弄個雜物間?”
他這話說完,程彌背後微僵。
然後,她又深吸了一口氣,轉回頭,看向史敏敬。
問:“他在國外也有這麼一個房間?”
史敏敬沒看清她臉上情緒,說:“何止,我還嘲笑過他呢,我們在國外那會兒,他搗鼓機器人那實驗室旁邊就是臥室,他不睡臥室,天天跑樓上那雜物間睡,經常擱那裡麵一待就是一晚上,我尋思著臥室就在實驗室旁邊——”
話沒說完,史敏敬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微弱光線裡,他看到了程彌麵對他平靜的神色下,胸口似乎在艱難憋換呼吸。
他的話像是刺到了程彌。
沒等史敏敬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程彌終於沒忍住,眼眶滾下一滴淚。
史敏敬驚怔,看程彌突然哭了,手忙腳亂同時想上前詢問。
“沒事。”
程彌壓製住胸口翻湧的情緒,轉過頭,聲音正常。
這句沒事,不是字麵意義上的沒事。
是她不需要安慰,想一個人獨處。
史敏敬聽懂她意思了,邁出一步的腳,收住了。
而後問她:“需要給你空間嗎?”
程彌點了下頭。
幾秒後,房間內重歸寂靜。
黃昏散儘,夜幕徹底降臨。
隨著最後一絲黑色降落,萬物沉寂,程彌沉底進這座囚籠。
這裡鎖禁著司庭衍病態扭曲的愛意。
他自縛了一座囚籠。
/
淩晨零點。
一個需要轉機兩趟的國際航班在首都起飛。
程彌乘坐國內航班,從首都機場出發。
這趟國際航班在國內轉機一次,三個小時後落地南方的一座城市。
在這座城市的酒店短暫休息一晚,隔日中午,程彌出發去機場。
辦理好登機手續,在航站樓臨登機前,她接到了蔣茗洲的電話。
今天程彌新歌發行。
中午十二點,一首《特症》,遍布全網。
作詞,作曲,歌手,三欄都是程彌的名字。
這首歌寫於前年的十一月八日,司庭衍在國外留學第四年的生日。
是程彌給司庭衍準備的一份禮物。
當時司庭衍還沒回國,在國外上學。
程彌在十一月八日的零點給他點起蛋糕蠟燭。
而後一夜沒睡,躺靠在陽台躺椅裡,在滿城沉睡裡一字一音寫下了這首歌。
程彌那年大二,已經決定好下一年大三出國做交換生,去找司庭衍。
隻不過司庭衍比她先回來了。
而她這首歌當時也沒如期發行,發歌過程中出了點問題,便被暫時擱置。
現在順利發行了。
這座城市有豔陽天。
飛機起飛,程彌耳機裡放著《特症》。
“搭上夜的車無意闖赴美夢,
撞見神明精奏的詩頌,
隻偷一眼春心蠢動,
點支煙卻不及你嗆我眼深,
煙唇對坐缺氧親吻,
做對昏醫共生,
不愈這特症,
你不是飛蛾撲火,
我殉身遁入黑暗同你惹禍,
與你孤宙裡陷落,
愛至驚天動地起焰火,
浪倒灌星河墜落,
偎熱永恒在宇宙殘存的體溫裡,
心臟長了你姓名,
你瞳孔解我的癮。”
機艙外,飛機闖入了一個藍色世界。
海天一色,無邊湛藍湧動著粼光,白雲如飛鳥群掠過境。
程彌對司庭衍的告白,振翅在六千米高空。
飛向他的所在地。
/
飛機越跨大洋,途經兩個國家,掠過無數城市,最後降落在西半球。
航班時長累計三十多個小時。
到達這座城市上空,繁華燈火漸漸閉眼,城市已經陷入沉睡。
程彌下了飛機,城市遭低溫侵襲,空氣凍到人渾身結冰。
程彌卻不覺得。
從踏上這片他在的陸地,和他共呼吸一片空氣,血液裡躁動都被喚起回應。
從心臟開始複蘇,蔓延至四肢百骸,渾身都發燙。
雪落下肩頭,程彌拖上行李箱,離開機場,趕往醫院。
隻想著去見他,快點見到他。
零度以下的氣溫,黑天裡雪花紛灑,覆蓋上斑斕大地,視野一片白茫茫。
街道人車稀寥到寂靜,樓房被染白頭,擁攘在這個冬天裡。
從機場到醫院,車窗外,發白的街景流水一般往後倒退。
程彌靠坐在車後座,腦後束了高發,雪色映襯下,精致五官凝一層冷色。
體內卻不是天寒地凍。
時間緩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焦灼啃咬上她心臟。
程彌視線落在窗外,出租車駛過的建築,街道,她都熟稔於心。
景色和她想象的相差無幾。
她甚至知道接下來出租車要駛進哪條路。
從厲執禹告訴她司庭衍在哪個醫院那一刻開始,從機場到醫院的路線,她查看一遍遍,已經眼熟到能默背。
車穿行在夜晚,駛過無數條雪街。
最後刹停在程彌心潮卷湧的目的地。
隔著一扇車窗,醫院大樓龐大璀璨,近在遲尺。
他就在這裡。
程彌沒有一絲停頓,伸手推開車門。
下車冷風裹挾雪粒撲麵而來,身體被冷氣溫包圍,鼻尖氣息都快冰凍。
一路熨燙的心臟卻愈發發燙。
滿腔心火都在急湧著想看到他。
牽引著她一刻不停往醫院走。
雪地廣袤無垠,立著璨火高樓,樹著枯枝灰杈。
程彌一身黑色大衣,黑色長靴,推著行李箱朝醫院大門走去。
世界很寂靜,寂靜到隻有她這身黑色,行走在這滿地白色裡。
可她並不孤獨。
在她走向醫院大門,還沒走近門口的同時。
醫院大門走出來人影。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被身後的人推著走出醫院。
雪花紛揚在程彌麵前,視野模糊不清。
視線觸及某個模糊的輪廓,隻一眼,她某根已緊繃兩月的神經被挑動。
腳步被驚怔牽扯住,眼睛緊望著那處。
輪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衣大衣,肩身筆挺。
他身後男人推著輪椅,身後跟著兩個推行李的人。
像是要離開醫院,馬上要去什麼地方。
程彌所在位置不顯眼,對方並沒看見她。
距離在縮近,雙方在靠近。
模糊五官在漸漸清晰,不明神情也在漸漸明晰。
然後,他們走到了雪下。
坐著輪椅的人麵容徹底清晰。
司庭衍坐在輪椅上,身姿筆挺頎長。
黑色大衣禁束無數情緒,臉色冷淡,白皙到如凝一層病態冷冰。
他並未抬起那雙黑色眼睛,略微低眸,不知在看手機裡什麼。
司庭衍沒有看到她。
七十多天。
七十多天她沒見到他。
從火光爆炸,和他近乎生離死彆那一刻開始。
風吹過她發尾,吹酸她眼角。
程彌看著他,眼眶漸漸紅了,鼻尖也泛酸。
時間隻流逝過一秒。
程彌手握在行李箱拉杆上,唇角漾起一點笑意,出聲。
“司庭衍。”
程彌以為司庭衍會聽到的。
可她叫他的名字,卻像無形消弭在這場大雪裡。
不遠處,輪椅上的司庭衍依舊低著眸,並未察覺她叫他。
但是——
程彌叫出司庭衍名字那一刻,推著司庭衍輪椅的厲執禹,應聲抬頭。
看見她,厲執禹眼裡閃過驚詫。
她才剛出院,立馬跨洋過海找到這裡來了,讓厲執禹吃驚。
程彌叫司庭衍名字,司庭衍沒聽到,厲執禹聽到了。
她看著司庭衍,已經預感到什麼,眼睫輕顫了顫。
厲執禹看程彌眼睛,就知道她意識到了,他沒有隱瞞,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搖了搖頭。
雙方距離不是很遠,但厲執禹沒惹大動靜驚擾司庭衍,隻用唇形說了兩個字。
“暫時。”
程彌看懂了。
厲執禹說,司庭衍的耳朵暫時聽不到。
耳朵聽不到。
他們出事那場車禍情況很慘烈,程彌自知司庭衍不可能完全沒事,現在能平安,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可得知他聽力暫時缺失,酸澀還是在那一瞬間湧上心頭。
厲執禹剛停下,司庭衍又聽不見,還在看著手機,沒發現她。
程彌正欲走過去,忽然注意到司庭衍的手機屏幕。
手機屏幕發亮,上麵是一個聽歌軟件。
屏幕正中央,轉動著一個白色色調的封麵。
這個封麵程彌再熟悉不過,這兩天在飛機上,她已看過它轉動了無數遍。
是她寫給司庭衍那首歌的封麵。
從剛才從醫院裡出來,直到現在,他還一直在看著手機。
程彌鼻尖難禁冷意,略微發紅。
但沒等心房這波酸澀還沒下去,下一秒,另一波已經湧上。
程彌看見司庭衍右耳上戴了耳機。
即使音量滿格,他也聽不到她聲音的耳機。
程彌呼吸都快要不通暢。
雪地白茫茫。
司庭衍就那麼孤獨又安靜地坐在輪椅裡看著她的歌。
程彌知道,這對司庭衍來說,是她第一次跟他真正意義上的告白。
可他什麼都聽不到。
戴著耳機妄想聽清。
明明什麼都聽不到。
程彌垂在身側的指尖輕顫了顫。
幾秒後,司庭衍像是有所察覺,抬起了眼。
和程彌視線正正對上。
司庭衍黑色瞳眸看著她。
程彌亦緊緊回視。
風都像靜止,世界寂靜無聲,雪飄落在他們對視裡。
熱烈脫腔,一個眼神,能融化冰凍天地。
/
厲執禹走了,走進附近一家店,給他們兩個留出了空間。
程彌手機傳來訊息,是厲執禹發給她的,告訴她司庭衍傷勢的短信。
[車禍那天情況有點複雜,鄭弘凱的車肇事後爆炸了,司庭衍車離得太近,受了點波及。]
[彆太擔心,聽力好好治療能恢複。]
[已經聯係好國內這方麵的醫生,因為司庭衍想回國。]
[他剛醒不久,身體還不方便走動,所以暫時得坐輪椅。]
[我們今天也準備回國了,早晨六點的飛機。]
/
司庭衍剛醒不久,便要回國。
但這一次,程彌比他先一步,先來找他了。
程彌黑靴踩在雪地上,朝司庭衍走去。
司庭衍臉側蒼白如薄紙,溺浸在這寒涼白色裡,幾乎快合二為一。
他看著她靠近。
程彌來到他麵前,俯下身,視線與他平齊。
而後看向他唇,抬手,覆上他頸後,將他拉向自己。
熱吻落向他雙唇。
萬物都為他們屏住聲息,周圍安靜到像陸地陷落,剩他們這座島嶼。
隻有從耳機漏出的細微聲響。
“你不是飛蛾撲火,
我殉身遁入黑暗同你惹禍,
與你孤宙裡陷落,
愛至驚天動地起焰火,
浪倒灌星河墜落,
偎熱永恒在宇宙殘存的體溫裡。”
程彌對司庭衍的告白,繾綣在他們這場熱吻裡。
程彌稍離司庭衍雙唇,卻沒退後。
額頭貼上他額頭,鼻尖碰著他鼻尖。
司庭衍五官天生冷相,神情冷靜,沒有委屈,沒有難過。
隻是安靜地跟程彌說了一句話。
“我聽不到。”
他聽不到她說給他的表白。
程彌心尖發酸,指節覆在他頸後,呼吸裡熱氣氤氳。
“以後你會聽到一千遍,一萬遍,無數遍。”
刺在胸口的紋身,傷口還灼痛著,她心臟上跳動他名字。
因為她會用她這輩子,往後無數個日子來告訴司庭衍。
“我真的特彆愛你。”
司庭衍跟她說過,他這輩子在她這裡,就走到頭了。
而她的這輩子,也隻肯停在他這裡了。
……
狐狸叼住玫瑰,奔飛過星穹。
驚落滿海麵的月光和星隕。
玫瑰浸一身月暈,漆紅槍身已上膛。
我湊吻上你槍口,心房迸射滿你槍火銀星,獻祭你瞳孔我最熱烈模樣。
為你跳動的心臟不死在一千零一年後的大地上。
直至地老天荒萬物毀滅,也不會萬籟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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