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楚心頭的無名火還未熄滅,又重新燃起。
她隻是想追上虞穗穗看她和魔種的熱鬨,誰成想卻被提起了煩心事。
她冷哼一聲:“少管我的事,你自己喜歡廢物,就以為彆人和你一樣嗎?”
嗯?
小炮灰什麼意思。
哦……
原來是說她喜歡謝容景。
等等。
……
虞穗穗瞳孔地震,一時不知該吐槽謝容景不是廢物好,還是吐槽她不是喜歡謝容景好。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大反派——對方同樣也在看她。
他對周遭的情況和自己的病痛毫無所覺,仿佛處在一個獨立的世界,眸光始終追隨著虞穗穗——用一種帶著詭異的凝視。
見姐姐這副樣子,虞楚楚更加確信了。
她一把拉過身旁的公孫藍,“公孫哥哥骨齡尚不到百歲,便已快到五重符修,比你那魔種優秀了不知百倍。”
公孫藍受寵若驚,手中的折扇搖得更快了。
虞穗穗:……
你認真的嗎?
說出來估計要嚇死你,謝容景像公孫藍這麼大時都已經是新任魔君了。
當然,她不會傻到透露這些,隻說:“謝容景其實很有天賦的。”
“就他?”虞楚楚嗤笑:“我記得我們是有內門考核的吧,來了這麼久連三重都沒到,外門大比更沒聽說過他這號人。虞穗穗,你在做夢吧。”
虞穗穗:……?
她這下是真愣住了。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很多基本的常識對她來講都是新鮮的知識點,先前留意不到,此時才如夢初醒。
虞穗穗想到謝容景閒閒翻閱竹簡的樣子;想到他輕鬆畫陣的樣子;還有他剛接觸,便已能憑理解魔改陣法的樣子。
如此天賦異稟,又怎會籍籍無名?
“大小姐應當是被魔種蒙蔽了。”公孫藍麵帶惋惜,隨手掐了個法訣:“您看,他現在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在下可以一念之間讓他生不如死。”
他說這話時抬高了下巴,因此也就沒看見大小姐複雜的目光。
虞穗穗麵無表情地關上車窗,讓飛馬繼續前行。
“你先前……都沒有修煉嗎?”
她還以為謝容景待在天照門這麼一個靈修大門派,多少會學點東西的。
謝容景聽到這話,用一種“你怎麼這都不知道”的眼神掃了她一眼,笑著道:“天照門不需要一個優秀的魔種。”
他說得波瀾不驚,相當平靜。
……虞穗穗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上學時有個要好的同桌,對方的成績在全校數一數二的好。
可是有一次要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時,全校第一的同桌卻被刷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校長的女兒。
“我明明準備了這麼久。”一向穩重的同桌趴在桌子上大哭:“我,我真的好想去參加比賽……”
即使虞穗穗是個學渣,那一刻也狠狠感同身受。
她知道同桌有多優秀,十次考試有九次是全校第一,大大小小的獎狀拿了一籮筐。
但參加比賽的人不是同桌,後來學校有保送名額,保的人也一樣不是同桌。
再後來,她就到了穿越局。
曾經認識的人,交過的朋友,仿佛都離她好遠好遠了。
而現在猝然想起,記憶猶如開閘了的洪水。
……
按照她所熟悉的理解,謝容景是不是就像被學校打壓的學霸?
不,不止是這樣。
他們不許他出名,不教他東西,不讓他考第一,不願看到他優秀——即使如此,謝容景也很強,至少比任何的外門弟子都要強。
然後,他們禁止他進入內門。
“你那是什麼表情。”謝容景蹙眉,似是不解。
“謝容景。”虞穗穗叫他。
“?”
“以後你想看什麼秘籍,我都可以幫你找。”
她有牛執事和一群小侍女,找秘籍快上加快。
謝容景看起來有些意外,隨即又恢複了先前的表情。
他輕輕拍拍虞穗穗的臉,“到此為止,大小姐。”
姿容出塵的大反派神色淺淡,隨意抹去嘴角的血,語氣涼薄:“彆再管我了。”
無論從語氣神態還有長相,都非常像一個渣男。
虞穗穗低頭看自己的腳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說起來,她本來也沒怎麼管,完全就是隨緣型做任務。
嗯……這次還是稍微管一下吧。
畢竟符咒這東西,還是早些解開比較好。
“可是你的符咒——”
“還沒膩嗎。”謝容景打斷她。
他接著說道:“我膩了。”
虞穗穗從摸魚狀態支棱起來。
她本來是覺得,自己來到這個高難度世界很倒黴;今天仔細一想,謝容景這個反派似乎過得也蠻倒黴。既然大家都是倒黴蛋,她莫名就產生了些微妙的共情,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計較對方先前的發病行為。
“謝容景。”她拿出B+的演技:“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虞穗穗。”謝容景同樣叫她的名字。
涼涼的,淡淡的,就連語調也不緊不慢,宛如冬日裡簌簌落下的飛雪。
“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說到這時,他的唇邊終於掛上了一抹笑意,不再是麵無表情。
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最殘忍的話。
虞穗穗:?
你們反派的腦回路都是這樣的嗎?
她腦中立刻浮現出東郭先生與狼和農夫與蛇的故事。
她半點不懷疑謝容景的話,雖然她很好奇對方是怎麼做到沒了經脈還能玩真人版狼人殺的,但若那個被刀的人是自己,她覺得還是可以克製一下這份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