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她並不怕死,可才剛決定要支棱起來,還是稍稍有點求生欲的好。
虞穗穗直視他的眼睛,發揮出了十成十的晨間劇女主水平:“我不信,你不是這種人。”
“我就是這種人。”
謝容景坐起來,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話,從胸腔裡發出破碎的輕笑聲,混合著嘴角慢慢淌下的紅色液體,整個人又瘋又病態。
虞穗穗權當自己又聾又瞎,替大反派擦他流出來的血。
謝容景挑眉,抓住她拿著帕子的那隻手。
“我殺過很多人,不止前幾個月的那兩個。”
他笑得慵懶又惡劣,“大小姐,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虞穗穗:……
這種話她在電視劇裡經常聽到:女主誤會男主是個壞東西,男主痛徹心扉地質問【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怎麼到他們這好像不太一樣。
謝容景一邊說,一邊還在摸她的頭,像在安撫什麼不聽話的小動物。
虞穗穗如果是隻貓,可能已經被他摸得炸了毛。
可惜她不是貓,因此還要繼續和大反派對話:“哪怕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
這句台詞是對的嗎?
算了不管了,隨便拿來用吧。
謝容景眯起眼,表情變得一言難儘。
轎輦激烈地震動了一瞬。
竹意居到了。
“小姐小姐,這些飛馬不知怎得飛這麼快——”白霜拉開轎門,嘴張成了一個O字,將後麵的話和驚呼全都咽了進去。
飛馬們早就感到不適,為了遠離魔氣來源,連降落都未曾降穩。以至於車廂晃得厲害,虞穗穗還沒來及說話,整個人便和謝容景一起向前倒去。
白霜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謝容景躺在地上,小姐趴在他身上,兩人離得很近,幾乎鼻尖對著鼻尖。
白霜:!!!!!!
她刷的一下關上轎門。
虞穗穗:……
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還沒來及解釋,看著眼前這個危險的大反派和奇怪的氣氛,覺得是應該說點什麼。
“嗯……要不要來吃頓晚飯?”
靠,不是說這個。
虞穗穗放棄了。
謝容景現在看虞穗穗的眼神很特彆,是一種帶著警戒的試探,好像她的頭上真的長了兩個腦袋。
接著,他收回目光,從地上站起,推開轎門獨自下車。
虞穗穗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等等。”
大不了就是任務失敗,她乾脆破罐破摔:“你不能走,你的符咒還沒解。”
牛,虞穗穗,牛。
她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第一個敢命令謝容景的任務者。
先前她做什麼謝容景都不買賬,現在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怕是更沒什麼用。
擺爛擺成這樣,她其實已經不期待能有什麼進度了,宛如一條試圖翻身的鹹魚,又啪一下重新癱了下去。
虞穗穗從地上坐起來,誰知謝容景竟反手拉住她拽著衣角的那隻手腕。
“你究竟想做什麼。”大反派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主要是想維持劇情穩定……但躺平歸躺平,她又不傻,這種基本的回答還是會斟酌著說的。
於是虞穗穗數了數要做的事:“帶你解符咒,幫你找秘籍,給你治傷。”
“為什麼?”
虞穗穗注視著謝容景幽深的瞳孔。
電光火石間,她徹底悟了。
如果換位思考一下:她本人也不習慣有人毫無理由地對她好。
“如果受傷的是彆人,我一樣會幫忙。”她找了個最簡單的理由:“我從小就見不得彆人倒黴。”
就像大街上突然有人衝過來要送她禮物,她不敢接;但若是對方給每個路人都發一份,她也就無可無不可地收下了。
儘管大反派的腦回路和常人不一樣,應該也有點用的……吧?
謝容景拖腔拿調的嗯了一下,他的眼尾微微上挑,自上而下看著人時,仿佛雪地上氤氳的墨。
他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接受。
可至少——對方也沒有再說要殺她。
兩人僵持了很久,虞穗穗才明白過來:原來對方是在回答她最早的那個問題。
-“要不要來吃頓晚飯?”
-“嗯。”
???!
她歪頭看著謝容景,後者淡淡瞥她一下,又回避了視線。
“你晚上想吃什麼。”虞穗穗試探著問反派同學:“我們先吃晚飯,然後……我帶你去找我爹,這樣怎麼樣?”
是的,她準備遇事不決——告訴她爹。
原主這個大小姐的身份固然好用,但也有沒那麼好用的時候,比如今天。
既然這樣,那就換更好用的原主她爹上場吧!
天照門誰說了算?
當然是掌門大人啦。
隻要她爹一開口,不信公孫藍不乖乖把符咒解開。
更何況,當初就是她爹把謝容景帶回來的,應該會有點用吧,大概。
虞穗穗猜測道。
謝容景以微不可見的幅度輕輕頷首。
*
二人一前一後走下轎輦,虞穗穗和白霜走在前麵,謝容景一個人落在五步之遙的後方。
突然,他步子頓了一瞬,抬頭望向黑藍色的天空。
今夜沒有雲,也沒有月亮,隻有漫天星辰。
謝容景若有所思地望著北峰的方向,臉上迷惘的神色淡去,眼底漸漸綻開一抹憧憬地笑意。
他垂下眼,無聲地咧開嘴角,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好好欣賞你生命中最後一個夜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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