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煉藥教室內。
“夏淩同學,怎麼又是你。”
講壇旁的綠衣教習滿懷惡意地譏諷道:
“就你這點天資,也配來我們學府嗎?”
這男修說話的聲音很尖,像是用長長的指甲撓過鏡麵。
虞穗穗被吵醒了,她從臂彎裡抬起頭,下巴支在桌麵上,眯著眼睛往前麵望了望。
似乎是誰在和誰對峙。
夏淩抿著唇一言不發,碎發擋住通紅的耳根,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而在他身旁,新來的醫修教習正趾高氣揚地瞪著他。
又來了,又是這種炮灰挑釁主角的劇情。
虞穗穗打了個嗬欠,繼續睡了過去。
這段日子以來,她在學府的生活總體來說還算是愜意。
這裡空氣清新,景色怡人,飯菜也好吃,仙一代同學們雖有些敗家子特有的調調,但他們都很菜,通俗來講就是一群花裡胡哨的菜雞,相處起來也並不是很困難。
唯一的缺點便是課業繁重,可也並不需要她親自去做,心情好的時候隨意寫上兩筆,足以應付她那六個教習。
沒錯,除了琴修教習外,她還有五個教習。
武修教習負責教他們刀法,他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雖然長得凶,卻從不罵女弟子。
所以,虞穗穗偷懶偷得特彆理直氣壯。
靈修教習是個秀氣的青年,看上去有些似曾相識,卻又想不出在哪裡見過。
虞穗穗曾問過對方這個問題,誰知他竟滿臉驚恐:“沒見過沒見過!一定是你記錯了!”
靈修沒什麼存在感,但耳根子特彆軟,課業沒完成沒關係,隻要和他說兩句好話,他便會心軟當做無事發生。
因此,虞穗穗摸魚摸得更加如魚得水。
陣修教習她倒是真的見過,正是問心陣門前那位。
此人是個科研宅,還有些輕微社恐,非常好糊弄過去,虞穗穗也就躺平躺的很是順其自然。
唯一不好應付的,隻有符修教習溫嫻靜女士。
她做事認真,對學生的要求也高,虞穗穗不敢完全劃水了,稍稍學了一丁丁點符咒的基本原理。
至於醫修教習,則是現在這位挑釁男主的炮灰君。
每本升級流爽文中都有這樣的一些角色:他們或許會有幾分本領,但卻頭腦簡單,且言語刻薄。最重要的是也不知中了什麼邪,一定要和主角作對,為主角送上豐厚的打臉大禮包。
靈君收徒收的低調,因此很多人還不知道男主是靈君的弟子——比如講壇上的炮灰教習。
炮灰教習是個丹修,屬於醫修的一個分支,在來滄瀾學府之前,他一直過著紙醉金迷的客卿生活,因此帶了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毛病。
曾經教彆的班時,醫修教習便極其看不起那些出身寒門的弟子,言語間無不鄙夷。
現在來教一群仙一代,因為不敢對他們隨便發火,平日裡憋著的氣就全都撒在了男主身上。
夏淩雖出身夏家,但他天資極差,被整個夏家所排擠,哪怕從家族中跑出去都無人問津,這是人儘皆知的事。
所以,在炮灰教習眼中,男主可謂是不折不扣的軟柿子。
當然了,在他看來,這個班的軟柿子不止一個。
“我看呐,有些女修也乾脆彆修煉了。”
醫修陰陽怪氣道:
“又在睡覺,是得了什麼不睡就會死的病嗎?要不要幫你號號脈?”
江映雪也在睡覺,條件反射以為是在說自己:
“啊對對對。”
她顯然是已經悟了虞穗穗所傳授的躺平技巧。
“江一小姐,我不是在說您……”
醫修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您怎麼這麼困,可是昨晚學習太用功了?要不要我給您拿條毯子?”
江映雪:“沒學習,我看話本呢。”
醫修:……
“是是是,勞逸結合才是最重要的……”
他陪著笑,恨恨瞥了眼又睡過去的虞穗穗。
這位落跑大小姐和那隻魔族,也在他想欺淩的範圍內。
不……魔族還是算了吧。
醫修還沒瞪虞穗穗一眼,察覺到那魔族淡淡的眼神,連忙又重新收回了視線。
有道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醫修在謝容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滲人的惡意,這讓他連牙齒都在發冷,不太敢激怒對方。
說到那位曾經的大小姐,便更氣人了。
炮灰教習先前以為:虞穗穗一來沒有門派後盾,一來性格溫和,簡直便是一個能隨意捏圓搓扁的麵團兒。
誰知對方壓根不正眼瞧他,有時候他有心想譏嘲兩句,卻發現——那位大小姐竟早已睡著了,跟她說她也聽不見。
就像現在,她隻隨意地醒了不到三秒,又接著閉上了眼睛。
*
三日後,有一場不大不小的醫道測試。
弟子們學完了《靈藥詳解》的第一章,此時分為五人一組,在學府後山的密林裡探索,每組都要在黃昏前采集到一百株學過的靈藥。
分到最後,隻剩下虞穗穗、謝容景和夏淩三人。
滄瀾學府周邊有十幾片密林,其中,他們要去的那處是危險等級最低的,幾乎沒什麼妖獸出沒。
可對這群新來的弟子而言,還是有一定的風險,最少也要五人一起組隊,遇到突發狀況才能有個照應。
組不齊五個人,醫修教習不得不捏著鼻子,跟三人小分隊一同出發,充當他們的監護人。
穗穗看看滿臉刻薄的醫修,又看看引而不發的夏淩,百無聊賴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