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回教室的路上,趙一陽落後兩步,站到聞簫旁邊,小聲問:“剛剛我好像看見池哥了,但又有點不像,沒敢認。”
最主要的是聞簫過去撿球,隔得比他近多了,但半點動靜沒有,他懷疑自己大概率是眼花,“應該不是池哥吧,池哥怎麼可能出現在那裡哈哈!”
許睿聽見零星幾個字,回頭問:“你們聊什麼呢,什麼沒敢認?”
趙一陽原地起跳做了個投籃的姿勢:“我們在聊學習!”
許睿嫌棄:“你們好無聊啊。”
經過二樓,聞簫視線越過欄杆,遠遠朝操場望過去,仔細回憶起剛剛看見的池野,將他的模樣一寸一寸在腦海中仔細描摹下來。沒見什麼地方有傷,沒有瘦,精神也不錯。
這就好。
晚上九點過的公交車上,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滴撞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雷聲轟隆,兩旁的行道樹被風吹得歪斜搖晃。
外婆打來電話,說已經出門給他送雨傘來了,讓他在公交站等一等。聞簫回複了“好”,又讓她注意安全,彆摔跤。
路燈下,公交站避雨的人不多,有人正小聲抱怨這大雨來得太急,不知道多久才會停。廣告牌上貼的海報已經換過幾次,車輪碾過潮濕的馬路聲音會很大,聞簫拉了拉黑色書包帶,恍惚看見池野站在海報前麵,像往常一般朝自己懶懶散散地笑。再一眨眼,人又消失不見了。
聞簫驀地有些後悔,自己剛剛不該眨眼的。
沒過多久,外婆撐著一把格子傘過來,又把手裡拿著的傘遞給聞簫:“是不是等久了?”
聞簫把傘打開撐在頭頂,回答外婆的問題:“隻等了幾分鐘。最後一節晚自習被數學老師占了,題沒講完,延長了十分鐘。”
外婆聽完:“我當學生的時候,最厭煩老師拖堂。特彆是中午,餓著記筆記的感覺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當老師之後,從來不會拖堂,內容講完了,還會提前兩分鐘下課。雖然隻有兩分鐘,但學生會很高興。”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聞簫聽著,心尖一顫,忽然察覺到什麼,轉過頭往身後的公交站望了一眼。
隔著層層的雨幕,他看見公交站牌旁邊,一把大黑傘轉瞬便不見了蹤影。而持傘的那個人,好像是……池野。
回家,把雨傘掛好瀝水,聞簫在衣櫃找了乾淨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洗澡。
淋濕頭發,他撈過放在置物台上的洗發露,手忽地滯在半空,揚聲問:“外婆,之前的洗發露用完了嗎?”
隔著門,外婆回答:“用完了,換了新的,怎麼了?”
“沒什麼,”把手裡的洗發露放下,聞簫沒注意到自己發啞的嗓音,隻問,“家裡還有嗎?”
“應該還有,你在櫃子裡找找?應該還有一瓶。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多買幾瓶放著。”
直到周遭充斥著洗發露的氣味,聞簫心緒才重新安穩下來。水流澆在頭頂上,眼睛微澀,他閉著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一瓶洗發露這麼堅持。
大概隻是因為以前有人湊在他的頸側,很騷氣地說“好香”,懶洋洋地表示喜歡這個味道。
擦乾頭發,聞簫一邊吃夜宵一邊回趙一陽的微信。
“趙一陽:剛剛吃完一盤蛋炒飯,我胃口大得我自己都害怕!我剛還在想,你轉學這事要是老許知道了,可能會在辦公室拉二胡拉滿一個月!還有程小寧,我已經預感,他肯定會變身噴火龍,向無辜的小綿羊們噴泄怒火!對了,你高三這個關頭轉學,能跟上那邊進度嗎?”
聞簫停下筷子,回複:“能。我外婆找她在青大附中當老師的學生問過,那邊進度跟附中一致。”
打完字,聞簫發現原來兩邊都可以稱作“附中”。
“趙一陽:青大附中?靠,這學校牛,要上天那種!我爸媽以前想在那邊買房遷戶口外加找關係出大筆讚助費,讓我去讀。我一個應試機器瑟瑟發抖,裡麵全是學神大佬,惹不起惹不起。我記得青州裡邊,穿一件青大附中的校服,基本就能橫行青州各大中學、所經之處,王霸之氣全開了!簫哥衝!”
聞簫簡短回複:“好。”
趙一陽打字飛快:“唉,池哥走了,你也快走了,以後就剩我上官還有許睿三個掙紮,快樂減半!定下多久走了嗎?”
聞簫:“期末考試考完。”
“趙一陽:是去那邊補課?也好,早點接駁進那邊的軌道,總比高三開學了還沒適應要好。”
對話框上麵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好一會兒,信息才出現在屏幕上。
“趙一陽:池哥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