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本來不想理她,一聽那開場的高音便繃不住了——天儘頭,何處有香丘,她在拉葬花吟。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首曲子注入了太多感情,它就是覺得阿枳的琴聲比原隨雲那不明所以的曲子要好得多,聽完隻剩下小手絹抹眼淚的份。
“為什麼會學二胡?”係統忍不住問。
“我小時候看貓和老鼠,裡麵有很多古典樂伴奏,大抵是與音樂結下了緣分,以後有時間就會去聽音樂會,那時在歐洲,台上的一曲二胡獲得滿堂掌聲,有個外國人嘲笑二胡是兩段木頭搭配在一起的樂器,在中國隻有窮人和瞎子才拉,不配登上高端的音樂殿堂。”
係統沒有國籍之分,但是異常討厭這樣的言論,“豈有此理!你有沒有懟他?”
許暮很配合:“我當場懟得他抬不起頭來,笑話,好像小提琴不是兩段木頭一樣,更何況他所引以為傲的小提琴起源於十七世紀的意大利,他又不是意大利人,狂什麼?”
係統聽著解氣,“就是就是!”
“從那以後我開始了解國樂,愈發感到自己無知,我空守著寶山卻視若無睹,不明白民族的才是最好的,因此二胡對我有特殊的意義。”
許暮繼續講這個故事,就像大多數國人認為鋼琴小提琴高雅,其實很多外國人也很喜歡國內的琴箏,包括二胡,通過它,她結交到了很多音樂愛好者,不分國籍。
係統聽得著迷,它喜歡她那麼豐富的人生,惦記著阿枳什麼時候去闖蕩江湖,華山雖好,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向往外麵的世界。
許暮看向遠方,心中也有幾分期待,回答:“會有那麼一天的。”
樂中流氓,當屬二胡,嗩呐不出,誰與爭鋒。
儘管她住的離其他師姐們遠,但是二胡那個穿透力,難保不會影響彆人休息,畢竟她們是耳聰目明的習武之人,所以她才跑到外麵拉琴,不想還是被人聽到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
許暮練暗器的時候,聽到葬花吟的調子了。
“是葬花吟?”係統問。
“對,昨晚他聽見了。”
“是誰啊?”
“原隨雲。”
那宛如考級般標準的琴音,一聽就是他。
“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一拉琴我就聽出來了,他的卻很難分辨。”
“樂器之間存在表現力差異,這位原少莊主最大的問題卻不在於此,他所能拿出來的隻有高超的技巧,不會表達情感,他甚至連模仿我都不會,故而琴聲隻停留在悅耳的層次,單曲循環久了會膩。”
“那你昨天誇他。”
“我這不是找話跟你說?省得你整天生悶氣,”許暮話鋒一轉,“遑論以他的年齡,這個水平確實值得稱讚,有多少人聽了一遍,連譜子都沒看到就能彈?”
聽完前半句話,係統感動得熱淚盈眶,好像看到許暮跳上他們友誼的小船,後半句更讓它驚訝,它太了解阿枳的高傲了,這麼久了,沒聽她誇過誰。
他們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該乾什麼乾什麼。
琴聲戛然而止。
原隨雲的手擱在琴上,丁楓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著,以兄弟挨的那三十杖作保,公子的心情不好。
至於為什麼不好……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原隨雲努力壓製著火氣,一重是為了這從未聽過的曲子,儘管他聽一遍就能跟著彈,但是很多地方都不明白,學得不倫不類,學霸之心受挫,另一重是心中充斥諸多想法,身邊跟著的卻是丁楓這個不識音律的蠢貨,更加煩躁。
他要找到拉琴的人。
“華山上何人會拉胡琴?”
胡琴?那種街上說書的拉的那種?知道這個消息深覺不可思議的丁楓不假思索地回答:“枯梅師太的小弟子喜歡胡琴。”
原隨雲聽了若有所思,會是她?
忙忙碌碌一整天過去,餓得頭暈眼花的許暮摸到廚房找夜宵吃。
“為什麼不管我要?你是不是又拿我當外人了?”係統警覺地問。
“親愛的你想哪去了?好鋼用在刀刃上,我總不能每次都讓你管彆人借吧?”
簡直無理取鬨,像是養蛇、尋蛇膽這種事哪一樣不是利用係統功能做的,到頭來它整天疑神疑鬼,懷疑她在排外。
許暮的思緒一頓。
這個點廚房裡怎麼有人?她推開虛掩的門,燈下“看”書的貴公子抬頭的瞬間,陋室為之一亮。
“原少莊主?你怎麼會在這?”
這位瞧著是溫文爾雅,世家公子的架子卻是刻在骨子裡的,比如他住在華山,不吃廚房梁大娘的飯菜,飲食由他兩個仆人解決。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山西人吃不慣陝西菜,口味的差彆對講究人來說是一件大事,許暮進了屋,見廚房收拾得很乾淨,一應家具卻很陳舊,原隨雲雪白的袖子擱在灰撲撲的木桌上顯得格格不入。
“說來慚愧,昨夜我聽到很好的胡琴聲,有幾處不解,特備薄禮,前來求教。”
說著,他動作優雅地揭開飯盒蓋子,牛肉香氣瞬間彌漫開來,許暮掃了一眼,吸入迎麵而來的香氣,看到了讓人很有食欲的牛肉麵。
她上次吃牛肉還是在上輩子,古代哪能隨便殺牛啊。
他也太會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