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梅師太那裡，許暮“學”完了清風十三式，她又有了大把時間，研究華山派內功心法。
係統：……
關於好好的華山派內功，阿枳總想倒著練這件事。
許暮有她的考量，天山六陽掌與生死符離不開陰陽兩種真氣，打架前再真氣逆行製造陽屬性真氣，過程實在繁瑣，不如直接倒練內功。
如今不是幾年前了，她做這件事沒有受到任何阻力。
係統都麻了，能從生死符逆推天山六陽掌的人，逆練個把內功也是很正常的事，對吧？人家童姥也做成過啊。
許暮不放過任何提升自己的機會，年末說來就來了，這一天晚飯後枯梅師太單獨叫走她。
“跪下。”
麵前是華山先祖的靈位，這是任何華山弟子不能進入的祠堂，擅入形同反叛師門。
許暮心生肅穆，一掀裙擺跪在蒲團上。
“你想做掌門嗎？”
沒有任何鋪墊和試探，枯梅師太是用半命令的口吻發問，容不得一絲一毫推諉。
所以許暮回答的是“不願”，而不是“全憑師父做主”。
枯梅師太沒有問為什麼，又問：“你想嫁人？”
許暮沒有看斜前方的枯梅師太，直視前方的牌位，“弟子亦不願。”
枯梅師太皺眉，沉默。
“過了年，你下山把亞男找回來。”
“是。”
許暮走了。
枯梅師太沒有離去，她站在先祖靈位麵前，暗處傳來石門滑動的聲音，白衣少年緩步走出。
“你看錯了她。”
枯梅師太冷笑：“我從沒看清過她。”
以己度人，枯梅師太認為許暮一定喜歡長相清俊、出身完美的原隨雲，連她都忍不住動心，更何況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
不答應是在吊著他，小女孩的虛榮心她見多了，享受著彆人的豔羨，心裡得意洋洋。
今天這一出，她想讓原隨雲看清許暮從而放棄，想讓許暮弄巧成拙。
屆時，她得到想要的東西，華山派得到武功高強的繼承人，亞男可以與心上人雙宿雙飛，一石三鳥。
卻不想許暮當著原隨雲如何表態，當著枯梅師太也是一樣的態度。
白衣少年笑了笑，世人言行不一，當麵笑臉，背後刀子，誰能想到一向嚴正的枯梅師太居然會……他麵上閃過一絲厭惡。
轉念一想自己沒資格說彆人，都是烏鴉誰比誰更黑？他必須藏得更深。
“我有與你交易的東西。”枯梅師太分外篤定。
他的腳步一頓。
“沒有一個習武之人會拒絕它。”
裡麵沉默良久，屋外佇立於陰影中的人也沉默著，聽到裡麵傳來一句：“我考慮一段時間。”
她勾了勾唇，不驚動一片落葉，舉步離開。
華山派是江湖上的老牌門派，留著一條隱蔽的逃生密道在原隨雲意料之中，不曾想如此至關重要之處，枯梅師太居然告訴他了。
足見其誠意。
原隨雲自忖，有了這份誠意再加上後續她許諾的東西，他不會猶豫，跟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上|床算什麼？反正他看不見。
他聽到細微的腳步聲，連忙回神，是丁楓過來了，“公子，那邊傳來消息說，人訓得差不多了，可以……”
“罷了。”
一直習慣看公子腳下的丁楓震驚抬頭，窺見公子臉上一閃而過的複雜。
“把人放了，分批放。”
丁楓張大嘴巴，見公子不悅地半轉過身來，連忙吞了凜冽的冬風，“是，屬下遵命。”
他肚子裡一片冰涼。
萬萬沒想到，公子會這麼做。
作為公子的心腹，丁楓知道公子很小就有統一江湖的野心，他要建一座完全黑暗的孤島，可是如何做到？他們不是神，不能遮天蔽日。
手下人在海域上找了很久，終於找到符合公子要求的島嶼，大批工匠上島，在山中開鑿石穴，建造機關，丁楓恍然大悟，隻要不點火，山穴裡可不就是完全黑暗嗎？
大概是一年半之前，蝙蝠島正式竣工，公子下令收集在世人眼裡死了的女人，住在漁村的采珠女，下海死了很正常吧？嫁給河神被推入水中的女人，死了很正常吧？賣身葬父從此遠走他鄉，再也見不到很正常吧？
蝙蝠島是公子掌控江湖的工具，販賣情報，販賣武功秘籍……能賣的都賣，為了招待潛在客戶，美食美酒美人缺一不可，丁楓懂，而他不懂的是公子要縫了這些女人的眼睛。
字麵意思，上眼皮下眼皮用針線縫在一起。
公子果然忍不了有眼睛的人。
他畏懼，但是必須接受。
那批女子需要學點東西，所以找齊之後沒有立刻動手，直到今天，下麵的人彙報萬事俱備，丁楓稟報給公子，他以為公子點點頭就算完了。
“蝙蝠島竣工時，您下令殺死所有工匠，您說隻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現在您要放了她們，屬下擔心……”
“那就都殺了。”
不見冷酷，充滿了煩躁和不耐。
有點眼色的底下人都知道主人衝動之下的命令是聽不得的，主人一旦反悔，自己就會成為替罪羊和出氣筒。
丁楓不理解，為什麼不讓她們發揮僅有的價值？待在蝙蝠島招待客人？合著人訓練了這麼久，一點用途沒有，就殺了？
腹誹歸腹誹，公子的命令必須執行。
兩人一前一後，趕到最近的客棧，丁楓出門給公子準備洗臉的水，原隨雲用溫熱的布帛擦臉，忽然蹙眉。
“你想說什麼？”他冷冷道。
“……公子，大業若成，您想要什麼女人都會有的。”
他不知道原隨雲與枯梅師太的交易，這話所指當然是另一個人。
“你是說我是為了她做這些事？我會為她放棄？”
丁楓裝鵪鶉，這可是您說的，我半個字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