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蹙眉,暗罵沒用的楚留香,“我請大夫給你看看。”
“不用了,你看天這麼晚了,不要折騰人家了,明天一早我要早起趕路。”
原隨雲:“你明天就要走了?”
說罷,舉手虛握掩在唇邊,咳嗽起來,涼亭外的丁楓聽到了,連忙進來掏出瓶子倒兩粒藥給他,此地沒有茶水,丁楓看到許暮遞出來的羊皮水囊,感激不已,連聲道謝,交給原隨雲。
許暮支著下巴看,這是忍了多久啊。
她有辦法聽他說實話。
佯裝生氣,質問他你不是說沒受傷嗎?難道咳成這個樣子是著涼了?我爹說夏天著涼的大人都是笨蛋。
在他解釋的時候,頗為神傷地表示你不願意說就不說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本就不該如此刨根究底的。
這麼一說,基本能搞定他。
她不想這麼做。
原隨雲是病人,對她抱有複雜的感情,對清風十三式動過貪欲。
三點裡挑出來一點都足夠許暮對他保持距離了。
原隨雲順過氣來,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直接問她是不是去找高亞男,得到肯定答案後告訴她可以去楚留香那找高亞男,並且將高亞男與楚留香遇襲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話裡話外提醒她要小心。
起初許暮可有可無地聽著,等聽到高亞男受了傷,臉上的表情終於認真起來。
“你知道是誰做的,對嗎?”
“大概,我會處理好,”許暮起身,離開之前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瓷瓶放在石桌上,“這事謝謝你了,我這次出海得到一瓶不錯的傷藥,你拿去用。”
對話結束太突然了,以至於她走出很遠,原隨雲都呆呆的,他待在黑暗裡,右手不用摸索就拿到了石桌上的玉瓷瓶,下意識摩挲著。
她對他是不是冷淡了?
這麼著急走,是想見高亞男還是楚留香?
許暮確定了一件事。
華師姐的出現阻止了原隨雲與枯梅師太的交易,清風十三式沒有第二次外流。
是否是原隨雲傷了史天王,沒有把脈就不能知道是不是特殊的內傷,不過也很好處理。
是他,她把藥給到位了,不是,她不損失什麼,一瓶藥而已,可以再配。
她可以放心去找高亞男了。
好好休息一晚,天蒙蒙亮,她跟隨仆人去向晨練的主人家辭行,不想半路聽到一聲尖叫,許暮擔心出事,這些武功不高的人應付不了,連忙趕過去。
“小姐上吊自儘了!”
她繞開腿軟站不起來的侍女和聲淚俱下的嬤嬤,第一時間放下懸在房梁上的少女,觸摸她的脖子——不用再碰手腕,已經完全冷掉了。
她們收殮屍體,許暮站了一會,不知道該做什麼。
在這個世界,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同性的死狀,當時尚可以安慰自己那是一群海寇,不是無辜之人,這次卻不行。
她輕輕拔出君子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通體全黑的劍身連光都不反,她在院子中挖出一個小坑,君子劍往地上一戳,騰出手來取出錢袋裡被她遺忘的小花,捧在手裡端詳。
花朵蔫蔫的,花瓣散在錢袋裡,沒有“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的氣節,不是完美受害花,可她仍然是東風的受害花。
花落在泥土裡,泥土覆蓋在花上。
為什麼要自殺?東風是誰?
一邊用手拂落君子劍上的泥土,一邊想著這些問題,她收劍,打算收斂結束再來看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沉重的喘息。
許暮轉過身,正好看到嬤嬤撲通跪在她麵前。
“求女俠為我家小姐做主!”
老爺昨天宴請一個不到雙十的小女娃,算是這段時間少有的熱鬨,嬤嬤多打聽了兩句,多吃了幾十年鹽的老人家很快明白了,老爺給的是華山派的麵子,隻比小姐大一歲的小姑娘會是什麼真材實料?
今天之前,嬤嬤還把這件事當成逗小姐開心的故事,今天之後,嬤嬤希望華山派的女俠能名副其實。
許暮聽完了來龍去脈,深宅大院裡的女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很難瞞過貼身侍女和嬤嬤,所以嬤嬤很難理解小姐為什麼會未婚先孕,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她家小姐害成這樣的?
她不能爆出來這件事,會影響出嫁姐姐和未出嫁妹妹的聲譽;她不能墮胎之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出嫁,新婚之夜會被拆穿,家裡還是聲望掃地。
所以她自殺了。
許暮多在嘉興停留了一日,家裡的馬夫,管家的兒子,上了年紀的夫子……與小姐有些接觸的雄性觀察了個遍,就差把孫小姐身邊的公蚊子詢問一遍了,什麼都沒發現。
第三日,她給這家小姐上了一炷香,婉拒與原隨雲同行的邀請之後,乘船離開了。
“先去嵩山少林寺還是先去找你大師姐?”係統問。
“去找大師姐,”許暮解釋,“那來到嘉興講經的僧人雖然出自嵩山少林寺,但是平日並不留在山裡念經,而是滿江湖亂竄。”
“你是為他定罪了嗎?”係統問,“動少林寺的人會惹上麻煩吧?”
“不要想太多,我不會一見麵就喊打喊殺,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種事,我的另一個身份不就用得上了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