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能跟著彆人的步調走。
許暮停下腳步,迎著了空平和的目光,提出參觀淨念禪宗。
“哼!淨念禪宗是佛門清淨之地,豈容你魔門狂徒在此放肆!”
聲音似近似遠,夾雜著內力,傷不到許暮,她反口就是一句:“禿驢閉嘴,我問的是主持,又不是你。”
了空腳尖一轉,不去偏殿,帶許暮往淨念禪宗裡麵走。
中途路過四大護法金剛和一眾土黃土黃的武僧,許暮瞟過去一眼,似乎被人當成是挑釁,一個大僧橫眉立目,抄起降魔杖要上前,被另一個大僧攔住了。
他看過來的眼神像看一滴即將落在白紙上的墨水。
既憎惡,又排斥。
許暮走快兩步,走到了空麵前仔細打量,了空止步,眼神深邃平和。
——施主為何如此看貧僧?
“他們都怕我興風作浪,主持的態度卻與眾人不同,為什麼?是自信你們一擁而上,我打不過,還是……”
——佛說,眾生平等,你若行善,必結善果;你若作惡,必結惡果。
哦,是她背老人上山的事。
許暮:“那他們是怎麼回事?”
——他們著相了。
“主持已經了卻世間一切相的痕跡了嗎?”許暮隨便問。
——施主果真與我佛有緣。
了空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這其實也正常,佛門中佛學修為基本與武功的境界掛鉤,她那句隨便問問的話,可以說是問前者,也可以理解為探聽後者。
許暮不在意,換了個話題:“之前主持問我拜佛時想什麼,我說我在拜敬畏,主持呢?麵對佛時,在想什麼?”
——身心清淨,萬法皆空。
不愧是主持,好標準的答案。
在許暮看來,佛學是一門哲學,她不討厭,就像她也不討厭以德化民和信賞必罰。
既然了空可以用平常心待她,那她也可以跳出魔門的立場,跟了空聊聊她所了解的佛。
畢竟南朝的時候還沒有《六祖壇經》,她能站在六祖慧能的肩膀上談談佛。
為了鑽研武功,她曾經深研佛門經典,也可以就此聊聊見解。
了空平靜的眼神起了些許變化。
許暮心情很輕鬆。
掰著手指頭數數,陰癸派的師父滿腦子慈航靜齋和魔門大業,大師兄韋憐香和二師姐祝玉妍也差不多,聊不到一塊去,她那三師兄邊不負是個色魔,竟然將爪子伸到江弄月身上,她一劍斷了他的爪子,之後就再也沒看到過他。
幾位長老不過是一麵之緣,再往下的江弄月和旦梅是無數陰癸派弟子被洗腦的縮影。
祝美仙年紀還小,她的思想和觀點是許暮所灌輸影響的。
算起來,她很久沒有與正常人交換觀點了。
問了問係統時間,心想石之軒講了兩個半小時了,應該差不多了,她想往回走。
了空並無異議。
——施主此來,是為了大德聖僧。
“放心,我即將要做的事,對你們淨念禪宗是好事。”
淨念禪宗宛如一座小城,徒步過去花了不少時間,如許暮所想,講法接近尾聲,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不得接近大德聖僧,而是在僧人的指引下有序離開。
大德聖僧仍然端坐蓮台,給人講佛的同時,自己也有所感悟。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和天魔秘真氣越來越強的存在感,大德聖僧睜開了眼睛。
眾目睽睽之下,四大護法金剛中的不癡和尚見魔門妖女一步步走向不懂武功的大德聖僧,血壓差點爆表。
聖僧是長安來的貴客,佛法高深,如何會與魔門的人有什麼糾葛?
許暮將將停在不觸犯眾僧底線的位置。
“我有問題。”
“我聽聞,三國時的朱士行苦於《般若經》譯本不好,曆經千辛萬苦,前往西方求得梵文本,抄錄完畢之後,當地的僧人不許他回歸中原,原本由他的弟子帶回,他本人則終身留在西域;”
“東晉時期,法顯感到僧人戒律殘缺,西行求經,前後十五年,撰寫《佛國記》。”
“由此可見,求得真經必先曆經千難萬險,才能有所得。我想問,一個如同水蛭的人寄生於佛門,得窺經典,又心術不正,居心不良,這等人能有多高的佛法,多深的佛理,多大的武學成就?”
石之軒垂眸端坐於蓮台之上。
讓人想起廟裡供奉的觀音像。
許暮忍不住將他和無花作對比。
無花外表淡然,實則重欲,想要少林掌門之位,想要一統武林。
越是偽裝越是暴露,反著看就行了。
所以石之軒是外表慈悲,內在殘忍。
祝玉妍說過,他會談笑間取人性命,這份優雅從容來自花間派,而手段陰狠則是因為他竊取了補天閣的傳承。
這樣一個到處偷武功搶武功的人,被拆穿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