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去時,天已經黑了,正對著籬笆門的屋子敞開門,擺著桌案和熱氣騰騰的菜,僧人坐在一邊,借燭火看書。
許暮屏住呼吸,快步上前,迎上了空投來的目光:“好香啊,看來大師的廚藝又有進步了。”
了空給她端來水盆洗手,許暮簡單洗了洗,坐了下來也不客氣,大快朵頤起來,向雨田那個武癡,一打起來就是大半天,午飯她都沒吃。
飯後,許暮與了空一同坐在菩提樹下,他洗碗,她仰頭看星星,這樣的事發生了很多次,每一次之後,他們之間都會更熟稔。
“我已好了七成,能好這麼快,多虧大師幫忙。”
類似的感謝,他聽了很多遍,然而這一次不同,許暮明確表明以後不需要他,不日就會離開雲鶴寺。
他安靜地傾聽,雙手仍然有條不紊,許暮看了一會,說道:“大師最近辛苦了,要注意身體,明天我來給大師做飯,權當微不足道的致謝。”
了空洗完了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往常這個時間,他會給許暮梳理經脈,現在她應該自己做這件事。
他回了屋,靜坐片刻,拿來看過無數遍的經書來。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有了切身體會,方明白經書中的道理,一字一句,沒有虛言。
天色已晚,他添了點燈油,指尖撥弄佛珠,嘴中念念有詞。
不入睡,不夢魘。
一直到後半夜,許暮停了下來,到了今天,已經不會渾身冒虛汗了,運功結束,神清氣爽,還能將天魔秘撿回來點。
活動一下脖子,不經意間透過紙窗看到隔壁那點微弱的火光。
他還沒睡?
許暮決定去看看他在做什麼。
一出門,發現他何止沒睡,連門都沒關,她站在門邊往裡麵看,豆大的燭火輕輕一顫,照亮了空端坐的身影,手持佛珠,一動不動。
許暮快步上前,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把脈,還沒碰到,就被緊緊抓住。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盯著許暮。
這不像他,不像平常的他。
“鬆開。”
抓住她的那隻手慢慢張開。
了空眉心微動,眼睛眨了一下,似是很驚奇她會說話。
係統看著他身上的debuff,不可思議:“他還會發燒?”
許暮倒是不意外:“連續一個多月高強度耗損真氣,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以她才叫停,繼續下去就真的變成以身飼魔了。
她轉過身將夜風關在外麵。
“你不睡覺吹什麼風?”
了空看著她,不答。
許暮挑眉,彎下腰,視線與他平齊:“還知道我是誰嗎?”
了空張了張嘴,吐出兩個字。
“很好,沒有燒傻,”她直起身體,手探入懷中,從倉庫裡拿了一瓶藥,倒在手心兩顆,喂到他嘴邊,“來吧,吃藥。”
補充營養,提高身體免疫力,待會她去煎一副退燒藥。
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接過來,微微低頭,就著她的手吃了藥,溫熱的觸感擦過手心,許暮愣了愣。
這個了空大師真的沒有壞掉嗎?
了空抬頭看她,燭火昏暗,影影綽綽,女子的身影如夢如幻。
不是追究他是好是壞的時候,許暮想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下,蓋上被子,誰知剛碰到他,了空伸手握住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裡。
許暮:“?”
係統:“???”
許暮反手將係統屏蔽了。
她沒有動作,很好奇這個壞掉的了空要做什麼,事實證明,高僧就是高僧,哪怕壞掉了,也不會做什麼,抱著她念經,還是用梵語念的!
許暮頓時回憶起了被四大聖僧梵唱支配的恐懼。
放開我!我不要聽梵語!
了空紋絲不動,牢牢按住她,經聲不停,她托著下巴,一臉生無可戀。
她倒要聽聽,他能念到什麼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經聲終於停了,背上的力道一輕,許暮微微後仰,拉開距離,與他四目相對。
了空因病變得緩慢的思緒產生淡淡的不解,往常頌過一卷金剛經,幻象自消,怎麼今日還在?
“唉,彆這麼看我。”
他聽到幻象這樣說。
一點火星落下,漸起燎原大火。:,,.,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