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彎了下唇角,輕笑了一聲。
許從周下意識抿了下唇,掌心汗濕,一時間摸不準江秋月又在笑什麼。
許從周想說話卻又覺得嗓子發乾。
他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又伸手扯了扯領口。
當視線和江秋月再次對齊的時候,許從周心底的焦躁又多了幾分,下意識就撇開眼。
可人不在他眼裡,他又想去看。
如此反反複複,真是全身上下都展現著彆扭。
“除了這些呢?”如同甘霖般的聲音總算把他從那種乾涸的境地拉了出來,許從周抬手掐了掐喉嚨,清了下嗓子才又說:“你還想知道什麼?”
江秋月歪了歪腦袋,“你的身份特殊,我也不好打聽啊,你就說一些我目前可以知道的吧。”
許從周深吸了一口氣,等到心裡的焦躁散去了些,才開始組織語言說:“我們家三代都是從軍的,但我爺爺在解放前就犧牲了,我爸現在還在部隊,我媽在婦聯工作,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因為打仗的緣故,我七歲以前一直被父母寄養在老鄉家裡,直到我父親工作穩定後才將我接過去,十四歲的時候我就被送到蘇聯留學,十九歲回國後就一直留在部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我奉獻一生的事業。”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看著江秋月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遲疑了一瞬,還是沒有說。
江秋月也不在意,本就是第一次見麵,而且人家職業特殊,說多了也不好。
江秋月就提著籃子轉身,邊走邊軟聲說:“那你有什麼想了解我的嗎?”
許從周扭頭看著江秋月的側臉。
她是真的好看,即便是穿著一身土裡土氣的衣裳,都沒辦法掩蓋她身上的靈氣。
他一時間又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忍不住動了動喉嚨,低著嗓子道:“你……你覺得我怎麼樣?”
江秋月愣住了,沒想到許從周竟然會這樣問。
也有些意外他的態度。
不過她沒回答,倒是轉而介紹起自己的情況來了。
“江秋月,江水的江,秋天的秋,月亮的月,這是我的名字。”說著,江秋月看向許從周,見他聽的認真,忍不住翹了翹唇,又說:“我今年十八,沒讀過什麼書,隻有小學文化,平日裡除了做家務就是下地乾活,亦或者空閒了上山來找找野菜蘑菇這些,如果一定要說有優點的話,大概長得還不錯……”
到這兒,江秋月倏然停下,直白地看向許從周說:“可以你的條件,身邊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漂亮姑娘,所以我覺得不應該是你問我覺得你怎麼樣,而是我要去想你這麼好條件的人為什麼會千裡迢迢找我一個農村出身沒有文化的姑娘,你覺得呢?”
雖然她那天沒有時間細問,但單單從江冬梅的描述中她就能猜到所謂的報恩結親其實肯定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再結合現在的時代因素,不難猜到其中的緣由。
許從周卻沒料到江秋月這麼出乎他的意料,唇抿成了一條線,眉心皺了起來。
江秋月見了也不在意,笑了笑又說:“我和冬梅是雙胞胎,不過因為她從生出來就身體不好,所以家裡麵一直偏愛她忽視我。小時候常常覺得委屈,但我不是冬梅,也不是爸媽最重視的大哥和小弟,爭吵和哭鬨沒有任何用,隻會挨巴掌。時間長了,我就習慣了什麼都不說,習慣了觀察,習慣了留心身邊的每個人,習慣了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去揣測他們的想法。”
“冬梅鬨騰,我爸媽就希望我是一個乖巧聽話懂事讓他們省心的女兒,所以我就要一直乖巧聽話懂事,因為這樣會讓他們談起我的時候覺得臉上有光,才會更愛我,我在家也才會過的更好。”
“所以你看,我其實挺聰明的對不對。” 江秋月繼續笑。
這也是真實的江秋月的想法。
江冬梅一直覺得江秋月是搶了她的生活,可細細一想就知道上輩子的江秋月若是沒有真本事,又憑什麼讓那麼成功的趙長熙一輩子把她捧在手心裡。
隻有江冬梅被蒙了心,看不清而已。
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剛好可以很合理的解釋她此刻流露出來的小聰明。
許從周卻半點想要笑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還覺得江秋月此刻臉上的笑容十分的礙眼。
可若讓他張嘴說些什麼,他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開口。
他不太會安慰人,更不知道該怎麼和江秋月解釋他這次過來確實有點“彆有用心”。
雖然他在和江秋月相處後覺得她很好,但他也不清楚自己說出來後江秋月會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江秋月沒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反而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問他:“或者我是我疑神疑鬼了,但你剛才問我覺得你怎麼樣的意思是你真的覺得我很好,想要和我處對象的意思嗎?”
許從周鬆了口氣,認真道:“真的。”
“用你身上的軍裝發誓。”江秋月伸出一隻細白的手指,點在了許從周的心口處。
許從周渾身瞬間緊繃,隻覺得手指和心口接觸的那個位置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並且快速向四麵八方傳染。
許從周的喉結用力滾了滾才勉強壓下心裡的火熱,垂眸第一次直白又認真地盯著江秋月的眼睛,沉聲道:“我發誓。”
江秋月眨了眨眼,笑了。
她收回手背在身後,墊了墊腳尖,歪頭笑吟吟道:“我信你,雖然……”
她忽地抬手攀在許從周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邊說:“雖然我還是覺得你不是因為當年的一句戲言過來的。”
“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誰也不會說的。”
語落,江秋月轉身跳躍著跑了,林間還淌著她哼著的不知名的小調。
許從周用力攥了攥拳頭,待到鼻尖籠罩的味道散去,才冷靜下來跟了上去。
江秋月看見他就笑說:“我想吃雞了,這山上有個很大的野雞群,但它們跑的太快了,我總是抓不住,你能幫我抓嗎?”
許從周不敢看她,悶頭“嗯”了一聲。
江秋月鼓了鼓臉頰,擋在他身前,露出幾分不滿道:“嗯是什麼意思,抓不抓嘛?”
許從周看她一眼又快速撇開,喉嚨動了動,紅著耳朵道:“抓!”
江秋月又笑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