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生日, 江秋月還收到了美希自己做的賀卡和一支舞蹈,乘希和朝希兩位小朋友也奶聲奶氣地和她說了生日快樂。
他們還一起拍了很多照片,直接用光了一卷膠卷, 楊雙雙說她下次去南川市裡的時候就拿過去洗。
等到許從周他們回來,九月已經過去, 十月也過去了一半。
江秋月生日那天拍的照片也早就洗出來了,現在已經掛在了屋裡的牆上。
許從周又瘦了一圈, 身上也臟兮兮的。
江秋月拉著他的手轉了一圈,看他沒有受傷後,就催著他去洗澡。
許從周原本隻是打算到臥室拿換洗的衣裳,結果就看見了掛了好大一片地方的照片, 瞬間就停下來了。
江秋月就跟在他後麵, 被他高大的身形擋住視線,沒注意他的動作,見他不動了,就戳了戳他的後腰,問道:“乾嘛不走了?”
許從周側身給江秋月讓開地方, 然後示意她看眼前正對著的照片牆。
“哦~”江秋月瞬間了然, 笑了起來, “原來是我們家的醋缸先生又開始自動生產醋了。”
許從周經過這兩年和江秋月的日夜相處,早就習慣了她的打趣並且練就了一些免疫本領。
且他如今也不像以往那般會害羞, 甚至還學會了反擊。
當下,許從周就捏了下江秋月的笑臉,麵不改色道:“我吃醋你就這麼得意?”
“對啊,這證明我們家醋缸先生很在乎我, 我當然要得意了。”江秋月挑眉看他。
許從周又捏了她一下, 才開口問道:“這些是你生日那天的照片?”
“你看出來啦?”江秋月略有些好奇。
許從周指了其中一張江秋月抱著一大捧玫瑰笑的開心的照片以及另外一張桌子上露出來的蛋糕說:“看到了這些。”
江秋月就點頭, “對啊,我還沒謝謝許老師給我準備的玫瑰花呢!”
許從周垂眸看向她說:“喜歡?”
江秋月點頭,“非常喜歡。”
“那下次還給你送。”
江秋月就笑說:“現在哪有賣玫瑰的,我聽雙雙說上次的玫瑰還是找陳紅纓從他們文工團弄到的。”
許從周點頭,“我告訴她的。”
“那總不能以後次次都找陳紅纓幫忙吧。”
許從周思索了片刻,“山上有野生的玫瑰,我明天進山幫你挖點回來,種在院子裡,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才剛剛回來,最重要的事情是去休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你現在要趕緊去洗澡了。”江秋月推著他往前走。
許從周反手扣住了江秋月的腰不讓她動彈,繼續盯著牆上的照片看:“我再看一會兒。”
“那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江秋月就戳他,“你身上好臟啊,都蹭我身上了。”
“等下一起洗。”許從周八風不動,一副勢必不會鬆手的架勢。
江秋月:“……”
“我覺得你的目的不純!”江秋月仰頭看他。
許從周已經把照片仔細掃了好幾遍,也從中挑出了一些重點,攬著江秋月的腰,低頭問她:“照片裡的其他東西是楊雙雙送你的?”
江秋月點頭,笑眯眯地把楊雙雙送的東西羅列了一遍,而後說:“找時間,我們也一起去拍點照片。”
許從周一開始沒吭聲,過了會兒後才說:“我之前說過給你買照相機,你不要。”
江秋月:“……”
這是又醋了。
江秋月忍不住問道:“你乾嘛總和楊雙雙比啊?”
許從周輕哼了一聲,拉著江秋月的手腕答非所問道:“去洗澡。”結果路上的時候,他又悶悶地說:“我才送你一束玫瑰花,她送你那麼多。”
江秋月不得不安撫他說:“我知道玫瑰花代表的是濃烈的愛,你要是送我彆的,我還不喜歡了呢。”
許從周還是覺得自己被楊雙雙比下去了,下次絕對不能隻送一束玫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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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閆勝利也在看家裡的牆壁上貼的照片。
聽見楊雙雙說自己送了江秋月什麼,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隻是和楊雙雙說:“我們家也買一個照相機吧。”
楊雙雙點頭,“也行,那回頭我找時間再買一個回來。”
閆勝利“嗯”了一聲,又繼續盯著牆上的照片。
他之前對這些事情並不敏感,就連初三那天陪楊雙雙一起帶孩子去拍全家福的時候也不過覺得這是楊雙雙想要的以及拍一張全家福確實能當紀念這種簡單的想法。
但現在看著牆上的照片,有孩子們吃東西的,有大笑大鬨的,有氣鼓鼓的,有滿臉驚訝的,有害羞躲避的,也有楊雙雙各種不同表情的樣子,他才恍然發現照片並不簡單隻是照片,原來可以讓他看見這麼多的東西。
照片不單單是照片,還能讓他看見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他的工作性質讓他不可能每天都在家陪伴他們,但如果有了這些照片,他回家後就能知道他們在他不在家的那段日子過的怎麼樣。
閆勝利的臉上難得帶了幾分期盼,“我過兩天休息就去買吧,回來我們也多照一些。”
楊雙雙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計劃,就說:“也行,最近我也不是很忙,到時候咱們抽時間一家一起過去。”
閆勝利點頭,“好。”
楊雙雙也開始催閆勝利去洗澡。
過幾天,楊雙雙就和閆勝利一起帶著家裡的三個孩子進城買了照相機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回來,而後用完了兩卷膠卷。
江秋月和許從周也用家裡的照相機照了照片,然後和楊雙雙他們的一起拿去洗,回來後又各自在自家貼了滿牆。
許從周是明著醋,故意把和楊雙雙有關的照片給擠到了一個小角落,他和江秋月的照片擺在正中央的位置,一進門就能看見,然後又惹了江秋月的笑話。
但許從周堅決這樣,還有照更多照片的打算。
另一邊的閆勝利表現的不像許從周這樣明顯,但是也把和江秋月有關的照片縮緊在一個很小的空間。
楊雙雙甚至還和江秋月吐槽:“我覺得他是故意的。”
江秋月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之前就答應過許從周生孩子的事情,加上她也算過,現在生,等恢複高考的時候孩子正好也讀書了,她就可以安心參加高考,不用被小孩子絆住腳。
因此不止許從周這次回來後也格外熱衷這件事,她目前也挺熱衷的。
十月倏然而過,十一月也一天天的過去,這邊的天氣也稍稍涼了些。
十一月下旬的時候許從周又出去了半個月,任務保密,一直到臘月初五才回來。
回來後,他依舊熱衷於生孩子這件事。
南方的人習慣在臘月二十四這天過小年,也就是在這天,江秋月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對勁。
馬上就要過年了,不管是江秋月管的製藥小作坊還是楊雙雙管理的那個小廠子都放假了。
家屬區不少人今年賺到了錢,過年的時候也格外的舍得往外花,不管是供銷社還是副食品站都比其他時候熱鬨很多倍。
楊雙雙本來也打算今天約江秋月一起到副食品站那邊溜達溜達,順便買點菜回來,沒想到一大早就聽到了江秋月可能疑似懷孕的消息。
楊雙雙下手摸了一下江秋月的肚子,“真的假的?”
江秋月搖頭,“感覺有些像,不過現在時間太短了,我給自己把脈也摸不準,還要等再過一段時間才能確認。”
“那我覺得肯定是真的。”楊雙雙捶了下手,忽地又說:“十月懷胎,你這個時候懷孕,那就是明年九月份生,天氣雖然還有些熱,但也還行,應該會比我當時生那倆臭小子的時候要舒服些。”
“欸對了,你既然已經懷了,那很多東西就該開始準備了,還有你接下來身體會越來越重,我也得安排好我的工作,必須得有足夠的時間照顧你……”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身上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楊雙雙絮絮叨叨,簡直可比她懷孕時候的江秋月了。
江秋月這才發覺楊雙雙那時候為什麼老覺得她太緊張了,也對她有些無奈,因為她現在已經感覺到那種無奈了。
江秋月隻好打斷她說:“現在什麼都還不確定呢,我怎麼可能不舒服,說不定是我感覺錯了呢。”
“那不可能。”楊雙雙絕對不相信,又開始說:“本來我還打算找你一起去逛街的,但現在你行嗎?要不然你就在家休息吧,需要什麼我給買回來。”
江秋月:“……”
就無語。
她當時也這樣嗎?
江秋月強硬地堵住了楊雙雙這種越來越過頭的行徑,認真表示自己沒事兒。
乘希和朝希如今走路已經穩當很多了。
加上楊雙雙提意辦廠子的事真的給家屬區這邊帶來了切切實實的好處,幾乎家家戶戶都對家裡麵的孩子耳提麵命,不許欺負楊雙雙家裡的孩子,要幫忙照顧。
故而,除了經常要去文工團訓練的美希,乘希和朝希已經成了家屬區孩子堆裡的小團寵,楊雙雙根本不擔心她不在家倆孩子會有任何一丁點的問題。
今天一大早,倆小子就跟著家屬院的一些大孩子出去玩了,楊雙雙也沒喊他們,就這麼和江秋月一路溜達往中心區逛去。
不過等買了菜後,楊雙雙卻沒讓江秋月拿,而是自己拎在手裡提了回來。
一回來就讓江秋月趕緊去休息,甚至就連燒飯,她也不要江秋月動手了。
許從周和閆勝利回來的時候發現兩家的飯又合在了一家後也沒驚訝,反正他們兩家時不時就這樣。
更何況今天還是小年,逢年過節一起聚餐已經是他們兩家的慣例了。
但等到吃飯的時候,這兩人才逐漸察覺出些不對勁。
江秋月燒飯的手藝比楊雙雙要好一些,他們經常吃,一嘗就知道哪道菜是江秋月燒的,哪道菜是楊雙雙燒的。但是今天這一桌子的菜,好像都是楊雙雙燒的,沒有江秋月的手筆。
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她倆做事情基本都是一起動手,除非有一個人是真的有事或者不好動手。
就像楊雙雙之前懷孕那段時間都是江秋月照顧她一樣。
可江秋月這段時間一直好好的,現在廠子又放了假,她應該不忙啊?
就連閆勝利都忍不住多看了江秋月兩眼。
許從周乾脆就停下了筷子,仔仔細細地看了江秋月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啊?”江秋月也奇怪許從周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這麼問,忍不住問了出來。
許從周想著飯桌上說這些有些不好,再者萬一真的是他誤會了呢,便搖頭說:“等下再說吧。”
江秋月隻好暫時先放下心中的疑慮。
飯後,楊雙雙也沒讓江秋月幫著洗碗,而是直接開口趕江秋月回家休息,順便還對許從周說:“你路上看好她啊。”
許從周:“?”
略一皺眉,許從周腦袋裡忽然閃現了某個念頭,下意識扶住了江秋月的胳膊,心口開始“砰砰砰”直跳。
等到了家,許從周想開口問,但又怕自己白高興一場,到時候還累得江秋月跟著他一起緊張,最終忍了下來。
他深呼吸稍稍冷靜後,才對江秋月說:“你先歇著,我去燒水洗澡。”
“不急。”江秋月拉住了許從周的手,將他拽著和自己麵對麵坐,然後托著下巴看他說:“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
許從周的呼吸瞬間急促,緊盯著江秋月的眼睛,“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江秋月搖了下頭,正要開口就看見許從周的臉色倏然一變,失望的情緒都要溢出來了。
她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掌,“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你情緒這麼多變乾什麼!”
“那……那你到底……”許從周被江秋月說的有些呆,愣了一會兒,結果又問不出口了。
江秋月這才捏著許從周的手指說:“隻是有這個感覺,但是還不能完全確定,可能要再等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查出來到底懷沒懷孕。”
許從周也和楊雙雙一樣相信江秋月的感覺,立馬就說:“肯定是有了,我要當爸爸了。”
他笑了出來,露出比皮膚白了好幾倍的牙齒,看著有點傻氣。
江秋月就說:“那萬一要是我感覺錯了呢?”
“不可能。”許從周想也不想就開口反駁,並且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對江秋月做什麼,說什麼。
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問江秋月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餓不餓之類的,隻把江秋月弄到哭笑不得,然後兩隻手擠在了他的那張俊臉上,才讓他被迫停下了這種突如其來的焦躁。
“我很好!”江秋月和他強調,“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你彆一聽到懷孕就緊張。”
“我……我……我……”許從周卡殼了一會兒,最終慢慢平靜下來,“我不緊張,但你要是有事或者身體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彆藏著噎著。”
“我知道。”江秋月覺得許從周現在的這個樣子有些好玩,故意逗他說:“萬一哪天我真的不舒服,我就立刻往你們營區打電話,告訴接電話的話務員說我找營區最出名的許營長,讓他們快點給我轉接,我身體不舒服,要許營長回家哄我,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
許從周:“……”
無奈了一瞬,許從周的手掌貼著江秋月的笑臉說:“又調皮。”
江秋月就把手一張,“我難受,要許營長的親親抱抱舉高高。”
一臉的你奈我何。
許從周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真的沒事,心裡的一大塊石頭落地,但也配合彎腰將江秋月抱起來,又低頭親了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