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鬨劇就這麼結束了,後續的處理問題卻成了學校的各位領導和老師們頭疼的事情。
有人覺得像鄭樂雲這樣的學生,思想素質極為低下,應該予以開除,並且日後絕不錄取,但也有人認為如今好不容易恢複高考,每一個考進大學的學生都不應該這麼簡單的放棄。
最終討論來討論去,一時間也沒商量出最後的結果來。
左右時間已經太晚了,一眾人就說要不然明天找陳紅纓這個受害者問一下她們的想法,也方便他們做意見參考。
陳紅纓在送走閆勝利他們後就被一群同學給圍住了,除了說起晚上的事情,也有人在問閆勝利的情況,感歎陳紅纓的家庭條件居然那麼好。
陳紅纓一路心不在焉地應和著,腦袋裡麵卻飄著閆勝利走之前最後說的話。
就這麼一夜都沒怎麼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被學校的老師們問到了處理意見。
陳紅纓隻說道:“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陳紅纓就道:“昨天的事情,幸而我和我嫂子有足夠的證據,那麼要是我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呢,豈不是就要頂著這樣的名聲過一輩子了?”
之前一眾表示想要再給鄭樂雲一個機會的老師們沉默了下來。
陳紅纓又說:“她嘴一張就憑空造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些人這被安上了作風不正的頭銜,以後我們會怎樣。昨天是我們幸運有證據,那日後她又看不慣其他人了,再次這樣,其他人要是拿不出證據要怎麼辦呢?隻怕就是有人跳樓自殺以證清白,還是會有彆人說他心虛呢!”
這些老師當中也有不少人曾經經曆過至暗時刻,一時間竟被陳紅纓短短幾句話勾起了以前那些很不好的回憶。
來的時候還是意見分歧,回去之後沒多久就討論出最終的處理結果了。
全校通報,開除學籍,永不錄取。
戰戰兢兢了一夜的鄭樂雲收到消息後都傻了,可無論她怎麼哭鬨求喊,最終都無濟於事了。
並且因為檔案裡麵有了這樣一個汙點,日後她不管是繼續讀書還是找工作都難了。
這事情後來傳到島上,韓師長還把樓秀芹給批評了一頓,“你看看你之前給江立業介紹的什麼人,這才剛上大學就惹了這麼大的事兒,都給開除了,還說什麼她和江立業配,我看她連給江立業提鞋都不配,幸虧人家當初沒同意,這事兒真要成了,他這次肯定也要受牽連,好好一個大小夥子的前途都能叫她給毀了!什麼玩意兒啊!”
“晦氣!”
樓秀芹叫韓師長說的不敢吭聲,心裡也暗暗覺得幸好當時這件事沒成。
學校這邊當然也有些喜歡嘴碎的人說一些小話,但後來見學校的態度這麼強硬,原本碎嘴的風氣倒是隨之一靜。
趙長熙後來因為擔心陳紅纓,過來找過她幾次。
可陳紅纓最近一直在想閆勝利之前說的話,就有些不太想見他。
趙長熙感受到了,實在沒忍住問道:“你最近怎麼了?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我感覺你最近好像不太高興,也不太想見我?”
陳紅纓咬了一下唇,想著她和趙長熙一直沒有把話說清楚過,這樣彆彆扭扭的相處好像也確實不好,便婉轉問道:“演出早就結束了,接下來也沒有節目需要我們商量,我們還見什麼?”
趙長熙微怔,還不待他想好要說什麼,陳紅纓又繼續道:“才剛剛發生那件事,你現在天天來找我,就不怕彆人誤會什麼嗎?”
趙長熙呆了片刻,這才意識到自己最近有些太過於高興過頭和陳紅纓重逢而忘記考慮她現在的處境了。
他想了下,坦然抬頭麵對陳紅纓的視線,柔聲道:“若我就是想要彆人誤會我們呢?”
陳紅纓:“……”
她心底波瀾湧起,臉上卻保持著平靜道:“為什麼?”
真到了這個時刻,趙長熙又緊張了起來。
趙長熙又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緩緩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堅定地看向陳紅纓道:“主,席同誌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陳紅纓,我心悅你,從第一次在柳月灣見到你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以結婚為目的的那一種,我想和你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你願意嗎?”
陳紅纓:“……”
趙長熙含蓄的時候是真的含蓄,陳紅纓原本還以為她等下還要多說些什麼呢,沒想到這人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都挑開了。
驚訝之餘,雖然是陳紅纓主動想要挑開最後一層麵紗,但還是忍不住升騰了些許羞意。
趙長熙見陳紅纓一時間沒有開口,心中頓生幾縷緊張之感。
他忍不住攥了攥手指,下意識朝陳紅纓貼近了一步又快速地拉開距離,怕陳紅纓認為他不規矩。
穩了穩心神後,趙長熙又忍不住重複了一遍,“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陳紅纓抿了一下唇,按捺住“砰砰砰”跳動的心臟,大大方方地衝著趙長熙點了點頭。
“願意。”
“你答應了!”趙長熙一呆,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捏了自己一把,直到痛覺刺激他的大腦,他倏然咧嘴笑成了個傻子。
陳紅纓見他這樣,實在沒憋住,也跟著笑了。
又過了幾天,等陳紅纓過了那個激動的臨界點後,又去找江秋月和楊雙雙說了這件事,算是簡單過了一下明路。
隻是那時候閆勝利和許從周又走了。
十月一到,天氣就在一天天的轉涼了。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份,總設計師提出改革開放的政策,與此同時,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也開始正式在國內試點推行。
這兩項舉措直接引爆了各地的關注度,不管是電視還是報紙,無論是城市還是鄉下,一時間每天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情。
有人摩拳擦掌,覺得這項舉措利國利民,必然會將國內的政治和經濟帶入一個新的台階,自然有人激烈反對,認為這是違背了原本的社會主義製度。
楊雙雙學的是經濟,首都大學經濟係這段時間也因為這兩項舉措一直討論不休,幾乎每天都要爭的麵紅耳赤。
學校裡麵的老師最近這段時間在課堂上也一直圍繞著這件事來和學生們剖析當下國內的經濟形態以及國外目前的經濟狀況,也放任學生自由討論,這樣才能更加進步。
學校甚至還為此專門開了個辯論會。
楊雙雙作為支持改革開放的正方代表,在場上大殺四方,從國家當下的農業、工業、政治、經濟等各個方麵入手,將對方辯到啞口無言,也徹底奠定了她在學校的位置。
本來就是風雲人物的她更是成了很多人的目光中心。
不過在那之後,楊雙雙就低調了很多。
她之前就一直擔心南川軍區的那兩個小廠子的事,如今改革開放已然到來,要不了幾年,外商資本入駐國內,國內的本土企業會遭受非常大的衝擊。
而日化品作為國民經濟的一個重要在組成部分,也必然是國外資本最先搶占的一個市場。
楊雙雙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費。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情一直牽動著許多人的心。
那就是近日,yn開始騷擾我國邊境,國內的各大報紙都在報道這件事,對戰的情緒很高漲,甚至就連報名參軍的人也比往年多了很多。
當時間悄無聲息劃過七八年的年尾,進入到七九年的時候,摩擦不斷的兩國終於動起了手。
這場戰役起的突然,結束的也很快。
七九年的三月,當國內的民眾都在大肆歡呼我國再次勝利的時候,國際上已經有些地方知曉這次國內的一些戰術和武器有了很大的改變和進步,紛紛緊張起來。
同時,在改革開放的政策下,已經有不少海外的企業開始往國內進駐了。
首先第一批回國的都是以前為了躲避國內戰亂而出國的華人,也是國內首批接受進駐的企業。
他們這些人有的是因為後麵無法回來,有的則是看到了國內如今龐大的市場,嗅到了巨大的商機。
其中稍稍讓人有些意外的是這批人裡麵居然還有許家的人。
江秋月曾經聽許從周講述過許家的往事。
當年,許家也是因為戰亂出國,後來許爺爺感念國家危難毅然決定回國,其他的許家人則都留在了國外。
隔著寬闊無垠的海岸,那時候世界各地都戰火紛飛,許爺爺逐漸和當年的家人失去了聯絡,就連許長盛也僅僅知道家裡麵還有這門親,但具體都有誰,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他一概不清楚。
而留在海外的許家經過多年的發展,在國外也算擁有了一定的跟腳。
後來也曾動過回國的念頭,隻是那時候國內的狀況不是很好,他們一直沒敢動身。
如今,眼看國內政策有了大的變動,他們便借此機會,一是為了回國投資,二就是為了完成祖輩的遺願,回來尋親。
許長盛被外貿部的人找上說了這件事後,還懵了一下。
“你們確定嗎?”他有些不相信道。
來人點頭,“我們再三確認過了,那邊給出的信息,和老爺子的信息一模一樣,不會出錯的。”
許長盛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過了會兒後說道:“你把他們的具體情況講一下。”
外貿部的來人就介紹了一下當年的事情。
許長盛知道他父親這一輩一共有兄弟姐妹四個,他父親行三,上麵有一個大哥和一個大姐,下麵有一個小妹。
他如今都這般年紀了,想必和他父親同輩的那些估計也不在了。
但沒想到外貿部給的消息是他父親的大姐當年在國外因為沒能躲過戰火,早就去世了,也沒有能留下後代。
而他父親的大哥娶了當地是華人姑娘,而小妹則嫁給了一個留美的德國人。隻是他的那位大伯已經去世了,倒是他的那位小姑姑如今還在,這次回國尋親,也主要是因為這位早就已經頭發發白的小姑姑。
所以這次回國尋親的就是大伯和小姑這兩家。
另外還有消息就是,許家這些年在國外發展的不錯,此次為了回國收攏了不少原本在國外的產業,倒是施密特先生一家,也就是許長盛的那位小姑姑嫁的那位德國人一家應該隻是陪長輩過來完成心願的。
知道這些消息後,許長盛長吸了一口氣,隨後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先想想,這件事不要往外說。”
來人點頭,“您放心,我們沒有對他們透露過您的身份。”
許長盛點頭。
等到來人走後,周碧雲忍不住憂心忡忡地開口道:“你覺得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前些年鬨成那樣,咱家差點就因為他們出事了,這萬一以後要是再有個反複,那咱們……”
許長盛抬手打斷周碧雲,“彆成天胡思亂想,現在和以前的政策不一樣了,不會出事的。”
周碧雲歎氣,“那誰能說的準呢。”
想起那十年的內亂,她心裡還是覺得不放心。
許長盛卻沒再關注她。
他心裡一半是高興,一半是擔憂。
當年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就時常念叨著還在國外的親人,曾無數次說過等到戰爭一結束,就一定想辦法找到他們,讓他們回國。
隻可惜老爺子倒在了解放前夕,他那時候也對國外的消息知道的不多,加上後來事情一多,又遇上革命,自然就沒再想過找人。
如今這些人主動回國,他自然是高興的。
老爺子的遺願算是完成了。
可他同樣擔心的是這些人在國外長大,深受外國的資本主義的影響,行事作風肯定和他們大不相同,也不知道這一接觸到底是好是壞。
想了兩天,許長盛覺得這些人見肯定是要見的,不過還是要注意一下距離,心裡也要時刻保持著防備。
恰好許從周回來了,許長盛乾脆就把所有人都叫了回來,說了一下這個情況。
許從周也沒料到這件事,便出聲問道:“確認了嗎?”
許長盛點頭,“外貿部那邊的人做事還是靠譜的,不會拿一個不敢確認的消息到我麵前說。”
許從周也覺得是,隻是還是難免驚訝。
“您決定怎麼辦?”
許長盛便說了一下,順便給家人做了一下思想工作。
主要是圍繞著他們一家人現在身份都不簡單,現在國內國際的形式還很緊張,有些事情必須要注意。
於是第二天,許長盛就回複了外貿部那邊,說可以了。
當天,外貿部那邊就和這次回國的許家人說了已經幫他們找到了親人,並且帶他們和許長盛一家見麵了。
雖然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對方的信息,但是真當見到了人,以及夾在其中的混血兒的時候,江秋月多多少少覺得有些新奇。
她竟然能親眼見證一場跨越海峽的千裡尋親。
就連許長盛在見到這位姑姑的時候都有些驚訝。
老太太大約是講究慣了的,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裙,外麵罩了一件白色為底,藍色勾圖的外套,臉上還化了妝,脖子,手指,耳朵上都戴著珍珠飾品。
她一見許長盛就十分激動,一群人圍著勸了半天才讓這位老太太平靜下來。
接下來主要就是許長盛和老太太的主場,不管是江秋月他們還是對麵跟著過來的一群人,都默默聽著。
一直等到這兩位聊的差不多了,其他這些小輩才有了開口的機會。
許長盛大伯一家當年生了兩兒一女,如今這三人又開枝散葉,到了許從周這一輩已經有八個了,這八個差不多一大半又開枝散葉了,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大口之家。
倒是老太太身邊隻有兩個眉眼輪廓高深的年輕混血兒,是這次陪著她過來的。
一堆人互相問好就花費了好一會兒,隨後又以老太太為首的開始往下分派禮物,許長盛和周碧雲作為這邊的長輩,也給對麵的小輩分了禮物。
這一忙活,都到中午了。
許家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招待這麼多人吃飯,便帶著他們去了飯店。
等到吃了飯後,依舊是以許長盛和周碧雲為首和對麵的那些人交流,江秋月和許從周很少被問道。
尤其是江秋月,他們在聽到她還在讀書後,除了一開始表達了自己的驚訝後,就更少問她什麼了。
倒是陪著老太太過來的那兩位施密特小先生問了許從周一句:“聽說今年的yn戰役上,你們用了新的打法和武器,現在國際上都在猜測到底是什麼,所以你們現在確實有了秘密武器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