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山日出臣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臉上露出了難掩的喜色!
這豈止是天才?
舞城鏡介簡直就是推理界的神!
大亦牛男的推理已經夠有趣味性了。
但……那隻是開胃菜——不對!那隻是開胃酒!
阿良良木肋的推理,才是真正的正餐!
一本推理好看與否,最重要的隻有兩點。
第一點,就是故事的謎麵,謎麵是否天馬行空,令人感到不可思議,是吸引讀者最重要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就是解答。
倒不是說所有的書,都要做到《占星術殺人魔法》那種天上謎麵,天上解答。
最重要的,還是要做到前後呼應。
是如《姑獲鳥之夏》,以及《來自宇宙的物體X》都是天上謎麵,地味解答的代表。
若是尋常人寫出來,必然會被痛罵“無恥”,“詐騙”,但舞城鏡介的文字,就是有這種能夠自圓其說的魅力。
因為就像是《念舊》一樣。
明知道麥卡托是在耍無賴,利用詭辯欺負美袋三條。
但……每一次的伏線回收,卻又都能夠完美對應!
《念舊》就是一則短篇的《無人逝去》。
要的就是——即便你明知被騙,但卻依舊被故事中的巧思所折服。
而現在……
舞城鏡介在經曆了用《念舊》的“小試牛刀”以後。
用這種巧思和方法,將《無人逝去》徹底升華了!
或者說?是舞城鏡介徹底的突破了束縛!
徹底的突破了被“本格派推理”禁錮一百三十九年的束縛!
舞城鏡介真正的,身體力行的,用《無人逝去》向所有人展現了“新本格宣言”中的那句:
“離開地麵,飛向天空!”
什麼現實困境?什麼社會問題?什麼情愛恩怨?
現在全都給我滾一邊去!
我舞城鏡介不是寫不來那些東西!
《一朵桔梗花》,《第三時效》,《姑獲鳥之夏》,《暴跌》,《不夜城》,《十歲的委托人》,這些作品全部都有“情愛”以及“現實困境”和“社會問題”。
這證明了我舞城鏡介寫的出來!
但這一次!我就是要寫一篇,跳出約束,掙脫禁錮的“伏線流作推理”!
將所有的故事全部埋下伏線,伏線細小到一句話,一個詞,一個動作,然後進行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伏線回收!
讓你們看一看,“本格派推理”的未來,會有多麼精彩!
在宇山日出臣看來,這就是舞城鏡介寫出《無人逝去》的核心思想!
也是舞城鏡介想用《無人逝去》衝擊“曰本推理作家協會賞”最大的野心!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一位真正的天才,降臨在了曰本!
他將擊碎困擾著曰本推理文壇整整二十三年的“清張魔咒”!
讓“本格派推理”走向第三次複興!
宇山日出臣興奮至極,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清酒。
隨即再次翻開了《無人逝去》的稿子,想要看看舞城鏡介還能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
大亦牛男無法想象是可愛的愛裡殺了自己。
殺了這裡的所有人。
但光是憑借直覺,是沒意義的。
要找出能夠辯駁的證據。
能夠證明愛裡不是凶手的證據!
“不對!阿良良木肋你的推理有問題!”
“如果金鳳花沙希是最後死掉的人,她就需要往自己的身上潑硫酸。”
“如果她是在工作室下麵,往自己的身上潑硫酸,那麼為什麼在沙灘上找不到裝有硫酸的瓶子?”
“如果她是在工作室內,往自己身上倒硫酸,為什麼在工作室內找不到裝有硫酸的瓶子?”
阿良良木肋聽到大亦牛男的話,臉上露出邪笑:
“凶手就是利用你這種想法啊!”
“金鳳花沙希因為知道我們可能會複活,所以帶著麵具來襲擊我們,這是為了預防自己是凶手這件事曝光。”
“她為了將自己的死亡現場布置成自殺,隻要把那個硫酸瓶子藏好,就等於萬事大吉!”
大亦牛男不喜歡推理,更不喜歡阿良良木肋這種自傲的家夥:
“有屁快放,彆繞彎子!”
阿良良木肋臉上露出笑意:
“起初我懷疑金鳳花沙希把硫酸瓶子藏在身體下麵,但這顯然是沒意義的,因為牛汁老師在金鳳花沙希的身下發現了兵籍牌。”
“然後我又想到,在沙灘上挖個洞,把硫酸瓶子埋在沙灘裡,但是金鳳花沙希的指甲卻很乾淨。”
大亦牛男無語道:
“你這王八蛋,這不是又繞回來了嗎?”
阿良良木肋搖了搖頭,張大了嘴,用手指著嘴:
“不是哦,還有一個辦法。”
“不是在屍體的下方,也不是在沙灘裡,而是嘴裡。”
“金鳳花沙希在身上淋了硫酸後,將玻璃瓶打碎,然後一片一片的吞了下去!”
大亦牛男想起了愛裡豪邁的吃法,但卻不認同阿良良木肋的觀點:
“不可能吧?她又不是街頭藝人,怎麼可能把玻璃碎片吞到肚子裡?”
“彆說是玻璃碎片了,就算是讓你吃土,你都咽不下去吧?”
阿良良木肋似乎知道大亦牛男會有此一問:
“所以啊,為了方便吞咽,金鳳花沙希割掉了自己的舌頭,這樣的話,就能讓嘴變成一個漏鬥,直接把玻璃碎片吞進咽喉!”
大亦牛男抗拒的搖了搖頭:
“太離譜了,隻是為了這麼做,所以就要割掉舌頭嗎?”
阿良良木肋聳了聳肩膀:
“牛汁老師,如果你把這當成了殘酷的死法,確實很糟糕,但是你不覺得,隻有做到了這種令人難以接受的地步,才會讓彆人認為,金鳳花沙希不會是凶手嗎?”
大亦牛男聽了阿良良木肋的話,有些啞口無言。
雖然他不願承認愛裡是殺人凶手。
但是之前大亦牛男在停車場被襲擊的時候,愛裡就勇敢的過分。
而且愛裡還是一個會為了寫,去當酒家女的人。
這說明愛裡是一個有著超強的觀察力,行動力的人!
如果她真的有心想要殺掉另外四人,倒也不是多麼難接受的事。
想到這些,大亦牛男隻能心情複雜的撓了撓頭:
“如果她是凶手,彆複活過來就好。”
阿良良木肋思考了片刻開口說道:
“我想金鳳花沙希應該是不會複活的。”
“畢竟,她是知道我們能夠複活的,所以她也應該知道,如何讓自己真正的死去!”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選擇把硫酸潑滿全身,再割掉舌頭這種殘忍的死法吧?”
阿良良木肋臉上綻放出了微笑:
“算了,事已至此,牛汁老師,我們去吃飯吧?”
“慶祝我們複活了!”
大亦牛男拋去了心中的雜念,開開心心的打開了房門。
“嘭!”
大亦牛男感覺自己的頭遭到強烈的衝擊。
後腦勺的釘子撞在了地上,發生了清脆的聲響。
睜開眼一看,一把刀紮在自己的脖子上。
麵前的人正是真阪齊加年!
——
在雨聲中,房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此時的時間為淩晨兩點二十分。
好像有人離開了房間。
真阪齊加年有些好奇,那人要去哪裡?
難道真的有人要做壞事?
作為麻醉科醫師,真阪齊加年一年要做一百二十場以上的手術。
讓患者失去意識,失去呼吸都是常有的事。
真阪齊加年和彆人不一樣,他需要和死亡正麵交鋒,肩負著戰勝死亡的重任!
由於醫師這個責任,所以天生的,真阪齊加年就不允許有人在自己麵前喪生!
真阪齊加年打開了房門走向走廊,發現其他四個人的房間都是關著的。
這時,金鳳花沙希打開門探出頭來,臉色非常的難看:
“剛剛……好像有人離開了,但我不知道是誰……”
真阪齊加年和金鳳花沙希簡單的溝通了一下,決定確認誰還留在房間內。
便敲了四堂烏冬的房門。
四堂烏冬的房間內傳來了把電線解開的聲音。
很顯然,剛剛大力摔門的人並不是四堂烏冬。
真阪齊加年帶著金鳳花沙希,四堂烏冬又敲響了阿良良木肋的房間。
阿良良木肋的房間下方有亮光閃動。
但是打開門後,卻不見人影。
阿良良木肋房間裡的電線插在插頭上,並沒有用來綁住房門。
不過床上的毯子卻是亂的,這說明他曾躺在上麵過。
放在地板上的行李箱是打開的,裡麵裝著不少時尚華麗的衣服。
“人呢?他去哪了?可彆是跳海了吧?”
“看起來陽光的人,往往會有抑鬱的問題呢。”
穿著深紅色外套的金鳳花沙希苦笑著說道。
四堂烏冬揉了揉肚子:
“想太多了吧,他一定是肚子餓了,去廚房找東西吃了。”
三人回到了走廊,覺得有些奇怪。
因為大亦牛男是個脾氣暴躁,喜歡陰陽怪氣的家夥,按理來說,這邊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家夥應該出來才對……
“店……牛汁老師,你還活著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裝死?”
金鳳花沙希叫喊了兩聲卻無人應答,便打開了大亦牛男的房間。
結果……
破了洞的窗戶外麵風雨大作。
金鳳花沙希頹喪的看向麵前的景象,一臉的不可置信。
頭上被釘著鐵釘的大亦牛男,渾身是血坐在椅子上。
經過真阪齊加年的確認,確實死了。
金鳳花沙希撲在了大亦牛男的身上。
卻被真阪齊加年按住了肩膀。
真阪齊加年用手指向一旁,頭上同樣砸著鐵釘的“薩比人偶”說道:
“先彆碰屍體,雖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我們被叫來這座島,應該和‘奔拇族’有關。”
“‘奔拇族’人大量死去,其中就有細菌感染引發的敗血症……”
金鳳花沙希聽到真阪齊加年的話點了點頭。
四堂烏冬則閒的無聊,把“薩比人偶”頭上的鐵釘拔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現在看來,阿良良木肋就是殺死牛汁老師的犯人吧?”
“不然的話,他應該不會逃走。”
真阪齊加年沒有立刻回答四堂烏冬的話,隻是提議前往工作室。
因為大亦牛男即便用了電線,也沒防住凶手的襲擊……
三人來到到了工作室,一同進入工作室內。
隨著燈光亮起。
便看到了一個全身被蠟覆蓋的人!
經過調查發現,被蠟覆蓋著的人,正是阿良良木肋!
牆壁上時鐘剛好顯示三點整,由於雨聲太大,根本聽不到“天城館”的鐘聲。
四堂烏冬看著被蠟蓋住的阿良良木肋,又看向了倒在一旁的“薩比人偶”,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完蛋了!阿良良木肋也被殺了啊!”
“不管到哪裡,都會被殺掉的!”
金鳳花沙希按著四堂烏冬的肩膀,從架子上拿起了雕刻刀,隨即對著四堂烏冬,真阪齊加年怒喝道:
“滾出去!”
“我也不想這樣的!”
“但是這座島上就隻有我們五個人,其中已經有兩個人被殺了,所以犯人一定在你們兩人之中!”
“我不是犯人,所以犯人一定是你們兩個其中一個!”
“我再說一次!你們給我滾出這裡!”
四堂烏冬聽到金鳳花沙希的話,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金鳳花沙希說的一點都沒錯!
真阪齊加年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冷靜下來啊!這裡很危險啊!”
“我們沒道理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如果我們現在分開了,才是真的讓凶手得逞啊!”
“我們回‘天城館’吧?”
金鳳花沙希聽到真阪齊加年的話,歎了口氣,丟掉了手上的雕刻刀:
“好吧,莪相信你們。”
三個人朝著“天城館”走去。
由於大雨不斷,小河的水位都升高了,甚至淹到了台階上。
四堂烏冬和金鳳花沙希二人跟在真阪齊加年的身後。
三人回到“天城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
真阪齊加年詢問二人接下來想要怎麼辦。
結果四堂烏冬和金鳳花沙希都像是受了刺激一樣,搶著要回到自己的房間內,搞得像是懷疑真阪齊加年一樣。
突然,“天城館”大廳的彩繪玻璃亮了一下。
撼動大地的聲響從外麵傳來,似乎某處遭到了雷電擊打?
真阪齊加年很擔心這裡會發生火災,便立刻跑上二樓,打算看一看雷電擊打到了什麼地方。
“轟!”
“天城館”大廳的彩繪玻璃再次亮起!!!
就在這時,真阪齊加年的後腦勺突然被襲擊了!
轉身過去,真阪齊加年的鼻子又遭到了一次重擊!
這是……騙人的吧?
我是醫師,我用那麼厲害的麻醉技術,救過了那麼多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死的這麼窩囊?
真阪齊加年的腦海中,出現了九年前的回憶。
九年前,真阪齊加年開完了會議,搭乘電車準備回家的時候,正巧在電車上碰到了秋山晴夏。
隻不過秋山晴夏並沒有發現自己,而是在兄琦車站口下車了。
真阪齊加年很早就知道秋山晴夏和其他男人有關係。
不過,當時他並沒有跟著秋山晴夏一探究竟。
因為他不敢麵對這個現實。
如果……如果當時自己能夠了解秋山晴夏的情況,並發自內心的守護她,說不定就能避免榎本桶對她的傷害……
但這一切卻太遲了。
劇烈的疼痛將真阪齊加年拉回了現實。
真阪齊加年癱倒在地,頭撞在了欄杆上,發出了金屬的聲響,閉上了眼睛……
——
大亦牛男試圖要將刺在喉嚨上的刀拔出來。
但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
“阿良良木肋!滾過來幫忙啊!”
阿良良木肋看著大亦牛男脖子上的刀臉上露出了驚慌:
“不要緊吧?牛汁老師你都被刺傷了耶。”
大亦牛男開玩笑的回答道:
“少囉嗦啦!我頭被鐵釘貫穿都沒事,我簡直就是超人好吧?”
阿良良木肋幫助大亦牛男拔出了脖子上的刀。
就在大亦牛男準備起身的時候,真阪齊加年再次揮動餐刀,朝著大亦牛男捅了過去!
大亦牛男像是武士一樣躲過了刀,破口罵道:
“弱智醫師,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真阪齊加年的臉上布滿了傷口和泥土,瞪著大亦牛男:
“少他媽裝糊塗!你們兩個家夥用裝死的辦法,讓我們疏於防範,然後趁機再把我們一個一個除掉是吧!”
大亦牛男拚命的搖了搖頭:
“我看起來像是凶手嗎?”
“而且啊!殺你的人不是我!”
真阪齊加年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厚顏無恥的家夥,你和阿良良木肋還活著,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大亦牛男將喉嚨上的傷口拉開,展示給真阪齊加年:
“你這王八蛋醫師看這裡啊!如果是活人被刀捅了,一定會噴血的!”
“但我現在是死人,所以隻會流出粘稠的黃色液體。”
真阪齊加年不相信人死後還能複生這件事。
經過了真阪齊加年對,大亦牛男和阿良良木肋的溝通和調查,最終才相信了三人已經經曆了“死而複生”這件事!
大亦牛男用手攬住了真阪齊加年的肩膀,打算邀請他去餐廳喝一杯,慶祝複活。
但真阪齊加年卻覺得事情有些古怪。
死掉複活後竟然會失去痛覺,這對於這位麻醉科醫師實在是太過離奇!
於是,真阪齊加年提出了要給二人檢查身體。
大亦牛男和阿良良木肋迫於無奈,隻能脫下衣服照辦。
結果,真阪齊加年在大亦牛男和阿良良木肋的腹部,發現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於是……真阪齊加年做出了細致的推論。
是眾人的體內,都藏有一種寄生蟲!
這種這種寄生蟲。
就像是縮頭魚虱寄生在魚的嘴裡,變成魚的舌頭。
就像是寄生在公蟹身上的蟹奴,改變公蟹的性彆。
就像是寄生在蝌蚪身上的斜皋吸蟲,讓青蛙多長出幾條腿。
而寄生在眾人體內的寄生蟲的特點。
就是在眾人的腹部,長出一顆能夠續命的“假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