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在這附近的確有除了他們三個外的其他活人。
壞消息:伊萬·岡查洛夫聽說過「阿加莎·克裡斯蒂」。
之所以是壞消息,因為伊萬給出的有關這個人的所有信息幾乎全是負麵的。
“是魔女。”他心有餘悸道,“那邊原本是法國人的戰區,她來了之後,法國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了,聽長官說,無人生還。”
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名字給伊萬帶來了太深的印象,以至於提起的時候,他居然比之前清醒不少。
諸如「為什麼還是沒有消失」、「彆來折磨我了」、「我隻能感受到痛苦」……這類一直在他口邊循環播放,毫無停頓的話暫時消失了。
乙骨憂太:“所以是在邀請我過去……呃……參觀?”
這個問題就超出了伊萬的回答範疇了,他重新捂著頭,碎碎念的時候還用可憐的眼神看向乙骨憂太,似乎在問。
他們真的都消失了嗎?
可惜的是,乙骨的注意力放在信封和卡片上,沒能及時給予伊萬關懷。
信封和卡片靜靜躺在乙骨憂太手中。
那張卡片上沒有其他內容,看上去就是簡單的寒暄。
幸好是英文,要是俄文或是法文的話,不知道「交涉器」能不能翻譯出來。
——應該是不能的吧,因為乙骨在指揮所也找到了很多東西,上麵印著的字完全看不懂。
不過那位克裡斯蒂小姐為什麼要邀請他?
正想著,費奧多爾冷不丁說:“那邊也有黑漆漆。”
迎著乙骨憂太的目光,小孩毫無停頓地說出了他的想法。
“那邊也有黑漆漆,而且一定是和我們這邊不一樣的。異能沒辦法對付這些東西,所以他們需要能解決的人去幫忙。”
“既然知道憂太能夠解決,那他們應該是一直在看著這邊的情況,但他們什麼也沒做。”
最後,費奧多爾相當認真地說出了他的結論。
“英國人是完全不會考慮我們死活的,如果你把我和伊萬交給他,然後離開了,我們當然會比現在要更加糟糕。”
非常有理有據,核心思想也很直白,就差沒有直接反問一句:即使是這樣,你還是要走嗎?
“不冷嗎?”乙骨憂太突然問。
他收起信封,幫小孩把衣領攏了攏,擋住不斷裡灌的風,“你臉色很白,應該是冷的。”
伊萬:“啊啊啊啊啊啊冷!非常冷啊!!!!”
費奧多爾:“……”
“而且你還是沒吃麵包,我看到你偷偷埋掉了。這樣會餓吧。”
伊萬:“餓餓餓餓餓——那些影子是不是已經鑽進我的胃裡了——!”
費奧多爾:“……”
“如果你自己都不考慮自己的死活,不管情況會不會變好,你都會變得糟糕。”
背景音沒有影響到乙骨的態度,他摸了摸費奧多爾的腦袋,溫和說,“彆鬨脾氣了,費佳。”
伊萬又想嚎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被費奧多爾突然的行為恫嚇住。
小孩走到伊萬跟前,盯著他,因為是背對乙骨的緣故,臉上的表情壓根沒有收斂的意思。
嘴角的禮貌的淺笑倒是沒變,眸色變得更深,從伊萬的角度看去,簡直和乙骨憂太沒太大區彆。
“我改主意了。”他用說悄悄話的語氣對伊萬小聲說著,“憂太離開的話,你腦子裡的那些東西就沒有了害怕的對象,你會更痛苦的。”
伊萬屏住了呼吸。
“所以我們現在也算是夥伴了,對麼?”費奧多爾伸出了手。
隻要觸碰到,隻要他想,你會直接死掉的。
理智在這樣告訴伊萬。
但恐懼和痛苦已經被眼前的小孩握在了手中,伊萬太恐懼了,並且對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幻覺深信不疑。
當有人肯定了他的恐懼,那麼那個人的話就變成了某種「權威」。
伊萬·岡查洛夫失神地握住了費奧多爾的手。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乙骨憂太看著兩人在那兒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什麼,但感情明顯好了很多。
誒,真好啊,看著還有些溫馨。
***
帶著一大一小兩個人跨越冰原,乙骨憂太遠遠的就看見了等在對麵的兩排士兵。
他們的狀態看起來非常良好,身體強壯,目光有神,手持武器,十分警惕地看著向前的三個人。
準確的說,是看著那個白衣黑發的青年。
不用說明來意,為首的士兵僵著身體向前:“請隨我來。”
英方的指揮所從風格上就和俄方完全不一樣。
沒有覆著厚霜的石屋,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出材質的特質材料。
這類材料似乎有著禦寒的功效,在乙骨進入到一個寬敞的房間後,周圍的溫度明顯沒那麼低了。
房間中零星站著幾個人,被暖燈照亮的長桌後,是唯二坐著的兩個人。
“居然真的來了呀——”金色長發的小姑娘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語氣有些不可思議,“居然還帶著兩個累贅?”
說話的是一名穿著利落軍裝的女孩。
她的年齡實在說不上大,應該和伊萬差不多。背挺得直,胳膊環抱在胸前,用好奇又張揚的眼神微微仰視比她高不少的乙骨憂太,腦後的金色雙馬尾像是兔子的耳朵一抖一抖。
“克裡斯蒂小姐?”乙骨直接用的英語。
“叫我阿加莎就行。”
雖然態度略帶傲慢,但應該是性格使然,沒有令人不適的觀感,“本來這邊不歸我管的,但沒抓住魏爾倫那家夥,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到倫敦,我會被嘲笑好久——總之,嗯……你叫什麼?”
身邊有士兵小聲說:“乙骨憂太……應該是這個名字。”
“我沒有問你。”阿加莎斜睥過去,聲音還是活潑的,沒有問責的意味,但士兵立刻噤聲,白著臉不敢說話了。
這種我行我素的性格,乙骨憂太並不陌生,感覺對方有些像釘崎野薔薇和真希同學的混合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