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太宰應該會稍微挽留一下,再不濟也會問點什麼呢。”
森鷗外埋頭在紙上圈圈點點點,說。
“而且也沒有來和我告彆,這麼一看,也是個很任性的年輕人啊。首領問過我幾次關於「助手」,都是我擋回去的哦。”
太宰治坐在旁邊的醫療凳上,一動不動拿著手機,隻有眼珠的轉動證明他的確不是人偶之類的東西。
“太宰,你有在聽嗎?”
“抱怨的話,有。”
“哪裡算是抱怨了?”
“就算借著憂太解決了首領的事成功獲取了信任,但覺得這樣還不夠。這次龍賀寺之行也有能拿來做文章的地方,結果人直接走了,所以很不甘心——我的總結沒有什麼問題吧?”
“你說的是沒錯……”森鷗外無奈說,“說起來,我都做好打算了,要是乙骨向我提出想要帶你走的話,我該提出什麼條件來交換,結果——捂住耳朵乾什麼,倒是聽我說啊!”
太宰原本關注著手機上紅點的位置,被煩來煩去後乾脆放下了手機,兩條腿在椅子上晃來晃去。
“森先生好煩啊!會這樣一直向我碎碎念,還不是想知道他的準確動向。我承認我在他的手機上裝了定位器啦!可我沒必要和森先生分享吧?你要找人就自己想想辦法啊!”
太宰治有一段時間沒有和森鷗外進行這般對話了。
隻聽一小部分內容,完全是苦惱的大人和任性的小孩展開的無端拉鋸。
可森不是太宰的監護人,他們間沒有責任和義務,準確的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是由默認的交易暫時湊到一起的「獨立個體」。
“然後呢,你打算怎麼做?”
森鷗外沒有氣惱,氣息毫不紊亂地詢問。
“不管怎麼做,都不會讓森先生拿去做交易的。”太宰突然用格外清澈的聲音說,就連思考後做出決定的眼神也是乾淨的。
“什麼交易?”森鷗外責備似的皺起眉,“這是會令人傷心的指控哦,尤其是在我正在關懷你的現在。”
太宰沒所謂說:“我開玩笑的,森先生怎麼可能和異國人做交易呢,因為隻是一個技術差勁的黑醫嘛,要那些有關港口勢力的情報根本沒用。嗯,是我在開玩笑呢。”
森鷗外筆尖在紙上定了很久,化成一個越來越大的黑團。
「死屋之鼠」是在戰爭結束後才逐漸嶄露頭角的情報組織,正如他們的名字一樣,是無從尋覓蹤跡的「老鼠」。
他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來源,又用情報來交換情報,逐漸堆出屬於自己的情報庫。
在森鷗外被患者「好心提醒」後不久,他就收到了閱後即焚的電郵。
對方想要知道「乙骨憂太」的動向,提出交易的內容是「空頭支票」,也就是說,隨便森鷗外提出什麼要求都可以。
森鷗外沒有被這種「好事」衝昏頭腦,他壓根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的事情。
對方的目的是「乙骨」,找乙骨做什麼呢?沒人知道。()
但如果他提出了非常明確的要求的話,「老鼠」立刻能猜到他想做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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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自己的動向也會成為他們情報庫中的一環呢。
所以森鷗外沒有立刻答應。
很多自己能慢慢做到的事情,沒有必要非得冒著風險加快進程,時機不合適的話,速成的成果就是明天的毒藥。
不過留意一下乙骨的動向倒也不壞,太宰從他這裡順走了定位器這件事他是後來才發覺的。
就和太宰能神不知鬼不覺打開他的藥庫一樣,這個小孩總是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就乾出很多事,埋下種子,就等著發芽收獲的那一刻。
——這麼看的話,和那些「老鼠」的作風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而森鷗外本以為乙骨憂太會直接離開橫濱的。
畢竟他對這裡的陌生是肉眼可見的,平時也沒有其他要做的事,就一直和太宰待一起。
既然他已經和太宰「道彆」了,並且一副沒打算再見麵的模樣,那應該是會離開的吧。
但是沒有,他依舊在橫濱,隻不過去到了一個比森鷗外的診所還要混亂的地方——擂缽街。
森對乙骨動向的了解就到此為止了,而在乙骨身上放了定位器的太宰知道得還要更清楚一些。
太宰治隻帶乙骨去擂缽街外麵晃過一圈,當時的乙骨沒有表露出太大興趣,和其他所有地方一樣,全當參觀,到此一遊而已。
結果定位顯示,乙骨憂太直接留在那裡了。
——隻是去擂缽街的話,有必要擺出那副樣子嗎?
不管怎麼想,太宰最後都隻能把乙骨的行為歸結於「他果然還是失望了」上麵。
倒也不是對太宰的性格失望,太宰治隱約是清楚的。
——他一開始覺得我擁有他要找的什麼。
——然後他意識到,我沒有那樣的東西。
——所以他才離開了。
所以,擂缽街就有那樣的東西嗎?
看著手機上的紅點,太宰治思索了片刻。
找個時間去看看好了。
***
乙骨憂太原本以為會和上次一樣,直接離開這個小地圖的。
因為導航給出的圖標是「!」,和之前果戈裡一樣,不屬於錨點。
然而,乙骨失算了。
順著導航來到「!」附近的地點,他後知後覺發現這裡是太宰治介紹過的「橫濱著名地標」,擂缽街。
名字就很形象的描述出了地形。
擂缽街是一個擂缽狀的地區,遠遠就能看見凹陷下去的巨大形狀,而一圈一圈的發射狀「紋路」則是被認為後期開墾出的「街道」。
據說在之前,這裡發生過一次特大爆炸事件,直徑廣達兩千米。
那起爆炸幾乎摧毀了一切,政府的調查也隻是淺嘗輒止,後續的重建更是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