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季摘月開車送家人回家, 送到之後,媽媽留她住一晚上,租的房子裡有她的東西, 住下來很方便。季摘月半夜十點多還是開車回去了, 因為明早要去參加《大學生青年運動會》, 比賽場地離她的大平層近一點, 周一早上容易堵車,她還是驅車回大平層。
半夜開車特彆爽,車道沒什麼車子。不像白天堵得要命。
音響放著自己喜歡的歌,夜晚開著窗, 太美妙。等紅綠燈的時候,又翻手機淘寶, 看看要不要給家裡下單一個音響。
電子產品她不太熟悉, 於是微信問易楚鳴和裴炫,“家用的音響有推薦嗎?”
等待回複的途中,綠燈亮起, 季摘月踩油門發動,再開了十幾分鐘。忽然一聲炸響,車子自動熄火, 季摘月平緩地多次踩刹車。
不出意外, 應該是車胎爆了。
看了眼時間, 快十一點了。她打開雙閃, 下車查看, 果然是後車輪左胎爆了。
小事情。上輩子她在舅舅家的汽修店, 不知道換過多少輪胎。有時候生意忙, 飯碗都沒放下就去換輪胎, 在舅舅家討生活, 不乾活沒飯吃,換完輪胎,急匆匆趕去上學,手指甲裡的黑色機油永遠都洗不掉。
現實生活哪有那麼多一飛衝天,隨隨便便參加個比賽就能拿一兩萬的獎金,然後甩掉吝嗇親戚的呢?穿書總共五年,她花了整整兩年擺脫舅舅舅媽。
她從後備箱拿出黃色警示牌,放在車子前後一百五十米處。然後回到車邊,找出千斤頂,還有備用的輪胎。擼袖子準備換輪胎。
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人與人之間的天資差異並不大,差距在於那份堅持。穿書那五年,讓她掌握了許多技能,比如修車,再比如射箭。這五年,能讓她學到那麼多東西,她覺得很幸運。
千斤頂踩上去後,蹲下來找螺絲刀,什麼螺絲刀取什麼螺絲,早已爛熟於心。
壞輪胎被取下來放到一遍。後方接連來了幾輛車,都降下車窗,詫異地看季摘月。
還有人臥槽一聲,“真的是女人在修車。”
季摘月穿著大大的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個子又高,遠遠看著,像是男生在換輪胎。
“有點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們關上車窗。
然後真的有人認出她來了,最近經常上熱搜的季摘月!季摘月居然半夜修車換輪胎!
有人立馬傳到季摘月超話,拍了側麵照片,【真的是季摘月在修車?】
【就是我家鐵人沒錯了/滄桑/滄桑】
【我家鐵人居然半夜在路上換輪胎】
【對不起我好想笑】
【季摘月會換輪胎?雖然不是很難的事,但是換不好很危險吧】
【現在無論鐵人做什麼,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了。你說她會飛我都信/滑稽】
季摘月一心換輪胎,絲毫不知道網絡上發生了什麼,換上新輪胎,重新擰緊螺絲。
身後又來了一輛車,季摘月沒在意,他們都隻是看看,又不會幫忙。身後的黑色阿斯頓馬丁打著近燈,車速平緩地行駛到她身邊。
季摘月的車壞在高架橋地下,周邊沒有什麼建築物,燈光也昏暗。這輛車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來,聲音清洌,“要幫忙嗎?”
清洌中有一絲溫柔,很像一個人的聲音,季摘月抬頭,蹲了很久,眼睛有點花,她看不清對方的麵容,隻覺得他很白。
輪胎快換好了,季摘月說,“我快好了,謝謝你,不用。”
那人便升上車窗,開走了。
季摘月盯著車屁股看了幾秒,很像在她在穿書世界裡遇到的一個人。那時她在水龍頭下,怎麼都洗不掉手指甲的黑機油,少年一聲不響在水台旁邊放一瓶酒精,然後在朋友的喊聲中離開,剛才的車主,聲音很像那個少年。
她那時候第一次知道原來酒精是可以溶解機油的。後來習慣在包裡放一包酒精棉。
她甩甩頭,怎麼可能是他呢?她加快手上的速度,擰緊輪胎。
終於換好了,用礦泉水衝了衝手。再翻出包裡的酒精棉片,擦手上的機油。收回車子前後的警示牌,開車上路。
大概是備用輪胎氣壓不匹配,車子開起來“咚咚咚”,她把車速降到最小。從外麵能明顯看到車子左右輕微地搖晃。
又過了一個岔路口的紅燈,居然又遇到了那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阿斯頓馬丁與她並排而行,車速比她快很多。幾秒就不見影了,季摘月收回眼神,集中精力開自己這輛小奧迪。
開了幾分鐘,忽然又看到那輛阿斯頓馬丁從對麵車道,迎麵開來,她還是看不清裡麵的人,阿斯頓馬丁折返了嗎。
不一會兒,她就看到,阿斯頓馬丁開到了她所在的車道,開在她的奧迪車後麵。因為奧迪的車速隻有20碼,阿斯頓馬丁車速也很慢很慢,作為一輛跑車,居然也開到20碼。
她從後視鏡中看到,阿斯頓馬丁和她的車隔著十多米,它在守護小奧迪嗎?
她的奧迪車小,平常經常被大車欺負,插隊。季摘月就很氣,當然也有主動攔車,讓她的小奧迪先走的車主。不過好心人很少。以前她舅舅總說,“車品即人品。”也有道理。
季摘月打了一下雙閃,看後麵的阿斯頓馬丁會有什麼反應。一兩秒後,阿斯頓馬丁回應了一下雙閃。
它在守護小奧迪。季摘月有點被照顧到,阿斯頓馬丁車主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
五月尾巴的夜風溫柔的涼,季摘月開一會兒,忍不住看後麵的阿斯頓馬丁還在不在,還在那裡,她又安心了些。後視鏡中,阿斯頓馬丁的車窗降了下來,搭上了一隻修長的手。
3公裡的路,季摘月一直開了四十分鐘,阿斯頓馬丁也在後麵以二十碼的車速,跟了40分鐘。季摘月到了公寓樓下,再次打了下雙閃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