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又到了一個新的月份。
八月酷暑,陶桃終於迎來了十天的高溫假,程季恒左手上的石膏也終於可以拆了。
周一上午七點多,陶桃就領著程季恒來到了縣人民醫院的骨科門診部。他們倆先掛了號,然後坐在了大廳的椅子上等待著醫生上班。
八點整,醫生開始叫號。
程季恒是三號,很快就喊到了他。
陶桃聽到廣播提示音後輕聲催促道:“5號診室,你趕快去吧。”
程季恒坐著沒動:“你不陪我去?”
陶桃:“我在這兒等你。”
廣播又喊了第二遍程季恒的名字,但他還是沒動:“不行,你必須陪我去。”
陶桃無奈:“你怎麼跟小孩一樣啊?看個醫生還要我陪著你去?”
程季恒:“我自己去害怕。”
陶桃:“……”我怎麼感覺你是在耍無賴?
程季恒煞有介事:“你知道怎麼拆石膏麼?用鐵錘子敲,醫生要是技術不好,直接就把剛長好的骨頭重新敲斷了。”
畫麵感太強了,陶桃不由心頭一驚:“真的麼?”
程季恒:“不然呢?”
陶桃實話實說:“我還以為是用鋸子鋸。”
“鋸不好就會鋸到胳膊,所以我很害怕,”程季恒理直氣壯,“你必須陪著我。”
陶桃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但她清楚一點:今天她要是不陪著他,他就不會去。
廣播又喊了第三遍程季恒的名字。
陶桃歎了口氣,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吧,我陪你去。”
程季恒這才起身。
陶桃之前並不知道骨折石膏該怎麼拆除,所以真的信了程季恒的話,還以為是拿鐵錘子敲,結果醫生看完程季恒的手部情況後,並沒有拿錘子,而是接了一盆溫水,讓程季恒把手臂泡進去。
泡了幾分鐘後,石膏變軟,醫生拿出來了一把醫用小鋸子,開始鋸石膏,但卻沒鋸斷,而是留下了薄薄的一層。
最後醫生拿起了小剪刀,把最後剩下的這一層剪短了,然後用手把石膏拿了下來。
整個過程石膏拆卸的過程相當溫柔,絲毫沒有發生程季恒所描述的那種暴力拆卸情況。
醫生拆完石膏後,陶桃狐疑地看了程季恒一眼,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臉上掛著的那抹得意的笑容。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她被耍了。
但是當著醫生的麵她又不能跟他算賬,隻好先忍著,等著秋後算賬。
拆完石膏並不等同於傷勢愈合,醫生讓程季恒再去拍個片子確定一下情況。
拍片子之前需要先開繳費單。
在醫生開單子的時候,陶桃板起了臉,沒好氣地盯著程季恒。
程季恒一臉無辜:“我又怎麼你了?”
單是看他這裝可憐的幅模樣陶桃就來氣,忍無可忍:“你就是個可惡的騙子。”
她本以為這人還會再負隅頑抗一會兒,結果程季恒竟然直接承認了:“好吧,我跟你道歉,我騙了你。”
這下搞得陶桃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然而程季恒的下一句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你問我手疼不疼,我說不疼,其實我騙你了,疼,特彆疼,特彆特彆疼。”
陶桃:“……”
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屈服。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呢,那位中年男醫生到先開了口,一邊寫單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這都一個多月了,可能會疼,但不至於特彆疼,更不至於特彆特彆疼,不要信口雌黃。”
程季恒:“……”
醫生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謊言,陶桃看著程季恒一臉吃癟的表情,瞬間被戳中了笑點:“哈哈哈哈哈。”
醫生開好了單子,給了陶桃:“先去繳費,然後帶著你老公去拍片子,拍完片子之後再拿著片子回來找我。”
陶桃:“……”
帶著我誰?
我老公?
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通過他們倆的相處模式和對話內容,這位醫生醫生斷定他們倆一定是兩口子,不然也不可能早上一起出門,而且現在年輕小夫妻,就喜歡吵吵鬨鬨,打是親罵是愛。
陶桃剛要解釋,誰知道程季恒卻搶在了她之前開口:“好的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早在開單子的時候就用電腦喊了下一位患者的號,程季恒的話音剛落,診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輛輪椅被推了進來,上麵坐著一位雙手雙腿都被打著石膏的病號,脖子上還戴著頸椎固定器,情況看起來相當嚴重。
陶桃本來還想再澄清一下“老公”的事,但看這位新來的病號如此嚴重,她也不好意思浪費醫生的時間,趕緊拉著程季恒走了。
倆人離開診室之後,陶桃甩開了程季恒的手腕,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程季恒快步追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扭頭看著她:“又生氣了?”
陶桃就沒搭理他,甚至都沒給他一個眼神。
程季恒:“真生氣了?”
陶桃:“非常生氣!”
氣得臉都紅了,神色中儘顯憤懣。
程季恒忍笑:“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陶桃瞟了他一眼:“毫無誠意。”
程季恒很配合:“那你說,怎麼做才算是有誠意?”
陶桃斜眼瞧著他:“刷碗。”
“什麼?”程季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讓我乾什麼?”
陶桃:“刷碗,以後每天都刷碗。”
程季恒:“……”
從小到大,沒人敢跟他提出過這種要求。
他也沒乾過給彆人刷碗的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問:“我要是不刷呢?”
陶桃:“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表情和語氣皆信誓旦旦,認真嚴肅極了,但在程季恒看來,這就是小學生吵架式的威脅。
這種威脅對他來說比撓癢癢還輕,根本不管用。
但凡事皆有例外。
換了彆人,他早就讓對方滾蛋了,但是麵對這顆傻桃子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
他的原則和底線一次又一次地為了這顆傻桃子降低,連帶著心智都跟著降低了。
總而言之,他竟然被威脅到了。
內心經曆了一番掙紮過後,程少爺妥協了:“好,我刷碗。”
陶桃的眉頭依舊擰著,看起來還是不高興,並挫敗地歎了口氣。
程季恒:“我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生氣?”
陶桃:“我要知道你答應的那麼痛快,我就讓你連地也掃了。”
程季恒:“……”
陶桃盯著他看了幾秒鐘:“要不你把地也掃了吧?”
程季恒:“你是在得寸進尺麼?”
陶桃:“反正你的手都已經好了,總要為家裡做點貢獻吧?”
“為家裡做貢獻”這幾個字,莫名其妙地就打動了程季恒,他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她:“行。”
“那拖地……”
“也可以。”
陶桃:“……”這也太好商量了吧?
程季恒神色認真,語氣嚴肅:“我不是被你威脅到了才答應你,我隻是覺得既然咱們住在一起,就需要共同經營生活,所以才會答應你的要求。”
這話語與其是對傻桃子說,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陶桃想了想,感覺他說的有道理,雖然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程季恒:“還生氣麼?”
陶桃:“暫時不生氣了。”
隻是暫時?程季恒無奈一笑:“你就欺負我吧。”
陶桃白了他一眼:“誰欺負你了?”言必,甩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