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蜜桃 張不一 11010 字 6個月前

蘇晏從未想過,程季恒竟然會為他擋刀。

他應該感激程季恒,如果不是他替他擋了一刀,現在躺在ICU裡麵的人應該是自己。

但是他寧可現在躺在ICU裡麵的人是自己,也不願意讓程季恒替他擋這一刀。

這一刀奪走了桃子的心。

從程季恒被推向手術室的那一刻起蘇晏就有了種預感:桃子會回到他身邊。

現在這種預感成了真。

他明白她的那句“算了吧”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不能接受。

他們兩個自幼相識,卻總是錯過彼此,兜兜轉轉了許多年,現在他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了她,終於要牽到她的手了,她卻又收回了她的手、退回到了原點。

他接受不了這種結局,也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棄。

因為她是他喜歡了許多年的姑娘。

她的那聲“算了吧”如利刃般刺在了他的心頭,他不由攥緊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迫使自己忽略掉心頭的刺痛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冷靜,不置可否道:“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先冷靜幾天。”

他的語氣也十分平靜,聽起來真的很理智,但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陶桃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無助與驚慌。

那一刻她心裡很難受,也很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辜負了他這麼多年的喜歡。

她是真的想過和他在一起。

如果程季恒沒有出現的話,說不定她真的會和蘇晏在一起,因為他很合適當一名丈夫。

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愛情已經是次要的了,主要的是兩個人是否合適。

蘇晏很溫柔,很體貼,對小奶糕又好,可以讓她們母女依靠,完全符合她理想中的丈夫形象,所以即便她不愛他,也願意和他在一起,因為合適。

但是程季恒出現了。

程季恒就像是一個破壞狂,霸道又猖狂,搞破壞之前從來不會跟她商量,總是擅自闖入她的生活中,肆無忌憚地破壞她的感情世界。

過去的人生中,她失去了太多東西,經曆過太多次的絕望與無助,所以她很想要一種安安穩穩的人生,蘇晏能給她一種安全感,但是程季恒不能,他能走第一次,就能走第二次,所以即便是他為蘇晏擋了一刀,她也不會再輕信他的承諾,不會原諒他當初的所作所為,更不可能與他重修舊好,但是……她無法將他從自己的世界驅逐。

他太強勢了,強勢到令她的世界動蕩。

她討厭他的這種強勢,卻又無法抵抗。

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程季恒的債,還是那種殺人放火、滅他滿門的血債,不然這輩子怎麼會被他纏上?

她無法擺脫程季恒,所以隻能遠離蘇晏。

他說她需要冷靜幾天,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冷靜不下來了,從程季恒說出“因為你愛他”這句話起,她就冷靜不下來了。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她欺騙不了自己——在他被推進手術室搶救期間,她想起來了他所有的好。

他會給她準備早餐,喊她起床,接送她上下班,替她去醫院照顧奶奶,幫她分擔瑣碎又繁重的生活。

她在雲山寺燒香的時候不小心燒傷了手背,他緊張又擔心,直接將她摟在了懷中,護著她離開了人群,焦急不已地帶著她去找水龍頭,小心翼翼地給她衝傷口。後來下山的時候,他們倆單獨坐在纜車中,他為了緩解她手背上的疼痛感,還將她的手抬到了他的唇邊,輕輕地給她吹傷口。

自從父母去世後,他是除了奶奶以外唯一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

他曾在她最孤苦無依的時候牽起了他的手,陪她一同麵對奶奶的死亡。

在奶奶的靈堂內,他陪著她一同披麻戴孝,陪著她一同給所有他不認識的長輩們一個個下跪磕頭。

他將她背上了雲山,背了兩次,和她一起在月老樹上係上了結發扣……

守候在手術室門口的那段時間,這些記憶一一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深刻清晰,如同昨天才發生過一般。

她用了四年的時間來遺忘這段記憶,回想起來卻隻用了一個瞬間。

她再也忘不掉程季恒了,所以她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對不起。”麵對蘇晏,她真的很愧疚,愧疚到自責,感覺自己傷害到了他。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傷害到的人就是蘇晏。

他對她而言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他是她整個青春的仰望。

但她需要果斷一些,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己無法再付出與他對等的感情了,如果不果斷一些,隻會將他傷害的更深。

陶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的語氣變得決絕:“我冷靜不下來了,也沒辦法……”

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完,又再一次的被蘇晏打斷了:“我送你回家。”

這次,他的神色和語氣中多出了幾分固執,也帶上了些哀求。

陶桃的眼眶紅了,她心裡很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氣氛陷入了死寂。

好在這時有人來了,幫助他們打破了僵局。

來人是程季恒的主刀醫生:“小蘇,院長讓咱倆一起去一趟辦公室。”

不消多想,肯定是因為今天的醫鬨事件。

陶桃鬆了口氣,對蘇晏說道:“你快去吧,我自己回家。”說完,她沒再多停留,快步朝著電梯走了過去。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一直很亂。

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徹底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

回到店裡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小家夥午睡還沒有醒,那對老夫妻也沒有離去,老爺子在看報紙,老太太在縫東西。

陶桃回來後,老太太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問了句:“怎麼才回來?”她的語氣中帶著點著急,又帶著點長輩慣有的審問,絲毫沒有見外的感覺,像是在問自己親女兒似的。

老爺子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接了句:“我們小奶糕剛才想你想的睡不著覺,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也不接?”

陶桃也不知道該怎麼講述今天發生的事情,但她也沒打算隱瞞這兩位老人,因為他們對她來說和親人沒什麼區彆。

他們對她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當初她剛生完孩子,坐月子期間,老兩口隻要有時間就會下樓照顧她,還經常給她頓鯽魚湯喝。老太太說,鯽魚湯下奶。

如果沒有他們兩個,當時她說不定真的會崩潰到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但如果直接告訴他們小奶糕的爸爸出現了,還被人一刀捅進了ICU,老兩口可能會被嚇到。

想了想,她儘量用一種能讓他們接受的方式說道:“今天上午有人醫鬨,傷人了,我剛好就在旁邊。”

老爺子吃驚不已:“醫生受傷了麼?”

老太太追問:“傷著你了麼?”

陶桃搖頭:“我沒事。”頓了下語氣,她又補充道,“醫生也沒事。”

老太太:“那傷著誰了?”

陶桃沉默片刻:“小奶糕的爸爸。”

老爺子和老太太震驚不已。

老太太:“他上午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忽然去醫院了?”

老爺子:“醫鬨怎麼會傷到他了?”

這回震驚的換成了陶桃:“他上午來了?”不過問完這句話後,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微信昵稱:月餅供應商禾先生。

程,禾……

那一刻陶桃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還地推,虧他想的出來。

老太太回道:“上午隔壁飯店的那個壞小子又欺負小奶糕了,被她爸發現了,教訓了那個小子一頓,還連帶著把他媽也收拾老實了。”

老爺子接道:“我估計他一直守在附近呢,看到小奶糕被欺負了才出來。”

陶桃沒說話,心裡卻有些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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