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姣環著肩被這話逗得直發笑,笑過之後又指責他們:“才認識的時候都滿口說什麼為朋友兩肋插刀,隻要有需要,在所不辭。這才多大的事,怎麼還帶告狀啊。”
她含笑戳了戳他筋骨勻稱的手背:“那你怎麼說。”
神主殿下這輩子沒感覺有愧疚的時候,但在宋玢等人如泣如訴的控訴下,破天荒的唯有沉默。
“沒說什麼。”他道:“人走後,讓神主殿送了賠禮過去。神使回來時說,他們到時,正巧遇見你兄長身邊的近侍,也才送完禮。”
“怎麼還帶這樣呢。”楚明姣開始心疼錢了:“兩頭哭訴,收兩頭的禮。”
“姣姣。”不論何時,江承函的身上總有種從骨髓伸出迸出來的清疏淡雅仙氣,說冷漠吧,也不是,說全然清雋吧,又蓄了點叫人無法置喙,隻能遵從的命令之意。隻有坐在她身邊,如此親昵喚她時,人的情感穩居上風,溫柔得不行。
她的眼睛霎時亮了。
等來的卻不是情話。
“蘇韞玉的兄長說,他年長你許多,修為也在你之上,蘇家的盾山甲修至大成,便有反攻之力。他與你交手時,本命劍攻勢太可怖,最後一招時他沒能收住,本命劍誅心一擊被盾山甲反彈,有五成之力斬在你身上,碎了四根肋骨。”
那麼多告狀的人裡,唯有這位老實的是去賠罪的。
他蹙眉:“你沒與我說過。”
楚明姣摸了摸鼻脊,又裝模作樣轉了轉眼珠,而後用手去勾他的手指,道:“我是修士,打鬥時有些磕碰在所難免,天底下哪有不戰而成的劍者。”
這話大義凜然,好似平日嬌貴得容不下一點淤青印子的人不是她一樣。
“而且我今日加倍練本命劍,也是為了以後……。”她甩了甩辮子,問他:“你有最渴望完成的事嗎?”
想了想,她補充:“將楚明姣娶回潮瀾河除外,這個我知道。”
江承函被她逗得眉目皆柔,想了想,說:“有人說神靈出世,是為了解決山海界目前困境。因而,有一日,我希冀深潭碎裂,界壁重開。”
“那這樣說,我們努力的目標大差不差。”
這個時候的楚明姣,單純真摯得總叫人心頭驀的一軟,不過才提了個開頭,她便滿心憧憬幻想起那等叫人熱血沸騰的大場麵,將所有可能列出個一二三等:“深潭問題解決,界壁重開,我便能去凡界看看——我還沒出去看過呢。”
“再有便是,深潭自古以來隻挑優秀的天驕,那現在山海界除你之外,可不就隻剩我與楚南潯兩枝獨秀。它若是敢選我們,我便提劍上深潭,將它對半劈開。”
她頓了頓,再開口時,臉頰粉透了,抬著尖尖的下巴又不好意思又高傲道:“真到和深潭決戰時,場麵必定十分激烈,這個時候,我帶著本命劍從天而降,強勢登場,如今日般橫掃一切。哇,一戰之後,不止山海界,連四十八仙門和凡界都知道楚明姣了。”
江承函這次是真笑了。
她怎麼如此……可愛。
“你笑什麼。”楚明姣頓時停住話音,狐疑道:“你不信我?”
他斜臥在桃樹下,衣擺半散,肩頭被紛揚的花瓣點綴上春日獨有的色澤,話語中含著點清透的笑意,溫柔得像一汪春水:“信的。”
“那今日之後,再加一個努力的理由。”她笑著湊過來,眸中是春季滿山花色,他將她拉進懷中,聽她慢騰騰補充完後一句:“等你對付深潭時,我幫你嘛。”
可天意弄人,事情就是走到了後來那一步。
那個努力修煉的理由,最後成了傷害她的一把刀,每每想起,便刺得鮮血淋漓。
隨著年齡的增長,修為的提升,江承函的肩上,從一個小小的楚明姣,到山海界,再到整個三界。
他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需要對每個生靈的性命負責——不止是楚南潯與蘇韞玉,也不止是山海界。
他不能在那種時候與深潭硬碰硬,在深潭底細沒有徹底被摸清之前,兩者至少得保持著相安無事的狀態共存。
固然,神靈可以下令強攻深潭,成了還好,可若是不成呢?
千古罵名都尚是小事,凡界那麼多生靈,唯有死路一條。
江承函倏而從回憶中抽身,他揉了揉眉心,答非所問:“進薑家祖脈後,你想辦法,讓蘇韞玉與她分路而行。”
“我不乾。”宋玢飛快拒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個都不偏,你們各憑本……”
“地煞之惡,我替你抽出來,歸你。”
宋玢將到了嘴邊的那個“事”字嚼了嚼,咽回去,頗為屈辱地屈服了。
“還有。”江承函起身,在離開涼亭前屈起指節敲了敲桌麵,一雙眼眸斂直了弧度,所有表象上的春風化雨被抽乾,浮現出些神靈原有的威嚴,聲線清冽:“沒有卜骨的姻緣卦,亦沒有各憑本事一說。”
“楚家二姑娘,從始至終,都是我的道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