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五年前的卦。(1 / 2)

山海謠 畫七 8328 字 11個月前

在“大凶”二字出口後,楚明姣短暫怔了下,而後很快反應過來。她沒什麼表情地垂下眼,撥弄著靈戒,有條不紊地從裡麵取出可能用得到上的東西。

大多都是防護靈器。

她那靈戒裡似乎彙聚了天底下所有珍稀寶貝,從陸地到海洋,從高空到平原,無不囊括。這些天走下來一群人已經完全麻木了,除了極偶爾大手筆的時候清風還是會克製不住流露出見鬼的詫異神情,其他時候,大家都表現得見怪不怪。

將東西最後遞給淩蘇後,楚明姣把清風這段時間整理出來的幾個藥瓶子拿出來,率先拋了一個給蘇韞玉:“這裡麵有六種市麵流通較廣的丹藥,你們應當都認識,具體功效也知道,我就不多介紹了。”

“除了這六顆外,剩下一顆紅的,是加了倉參和夜蘭的速效進階藥。待會若是誰落單了,或是遇到了攸關生死的險境,自行酌情服用。”

她話音才落,淩蘇就聽錯了一樣地揉揉耳朵,打了個“停”的手勢,語氣疑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速效進階藥的藥效本來就強勁,稍不注意就會落下各種後遺症,這麼多年,因為服用這種東西精神失常的不止一個兩個。倉參和夜蘭確實能短時間突破人體極限,但也會過度損耗潛力,甚至修為。進階藥配倉參夜蘭,哪位不世之才想出來的?”

他看向隊伍中唯一一個藥師。

清風被看得臉都紅了,眼睛一個勁往楚明姣那邊梭,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楚明姣言簡意賅地回答他:“我想的。”

“將就著用用吧淩世子,現在這樣,就彆挑三揀四的了,地煞能讓薑家落魄到現在這種模樣,絕對不是善茬,你那大凶之兆若是真的,今夜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保命還是保天賦,你自己選。”

淩蘇捏著藥瓶子直瞪眼。

這些人中,唯獨柏舟得到了楚明姣的特殊照顧。在發完藥瓶之後,她轉身囑咐他:“帝師,在捉到地煞之前,不論發生怎樣的戰鬥情況,你都不要插手,緊跟著我就好。”

她仔細盤算過了。

這一群人裡,蘇韞玉雖然進了宋謂的身體,修為比從前下降了不少,神通絕學也都沒了,可畢竟這麼多年的苦修,悟性與基礎還在,而且蘇家的那些好東西,也都在他自己手中捏著,並未被瓜分。

不論如何,即便如今碾落塵埃,不比往昔,隻要他還是蘇韞玉,不提能發揮多大的作用,自保必然沒問題。

汀白和春分是在她身邊長期培養的,平時沒主見,什麼都聽她的,但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實力全方麵爆發,不再隱藏,自然知道該怎麼做,護住一個清風不是難事。

至於淩蘇,彆的地方沒用歸沒用,卦術還算出色,而且怕死,不會魯莽行事。

她隻要保護柏舟。

即便不能動用本命劍,她身上有聖蝶,還有諸多防護聖器,是最不容易出事的那個。

說完這些,她轉而凝望火堆,猖狂的火炎倒映在點漆瞳仁中,裡麵看似水潤一片,實則如灌注了某種特殊生命力一樣,越跳越高。

“二十三天了。”深夜的林中開始傳出野獸的低嚎,像一種躍躍欲試的進攻號角,楚明姣習以為常地抬眼,將睫毛上凝成水珠的霧氣眨掉,語氣說不上凝重緊張,甚至帶著點滿腹心事得以被戳破的放鬆:“它也該有所行動了。”

她從來就不是個耐心很足的人,沒有靜等大魚上鉤的氣定神閒。

“希望今晚能有所突破。”末了,她覺得不對似的,又捏著裙擺補充了句:“當然,能解決掉地煞就最好了。”

身邊幾人都沒聽她自顧自的嘀咕,他們忙著清點靈戒裡的東西,清風有點緊張,幾次三番走神發呆,汀白就將人攬過來臨時打氣,再三打包票。另一邊,蘇韞玉和淩蘇湊到一起說起了話。

火堆旁,柏舟手指微動,替她將要被火舌燎到的裙邊拂到一側。

聽著這話,覺得有些雄赳赳的孩子氣,側首去看她側臉。

寥寥一兩眼,他眼線拉直,禁不住露出個溫煦含笑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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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界,神主宮。

與凡界不同,此時正值清晨,夜色被風吹散,雲與霧取而代之,厚厚鋪了一層,在天幕上流動,像一幅巨大的變幻圖像。潮瀾河範圍內要比其他地方冷上不少,基本上,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就很少能看到太陽,再過月餘的樣子,將會全部被厚重雪色覆蓋住。

清清冷冷,自成肅穆莊嚴,不怒而威的氛圍。

大祭司踏出神主宮大殿的門檻,身邊的二祭司邁步刻意縮小,配合白發蒼蒼的老者一同往前走,身邊作陪的是一位中年神使,衣袖上繡著三隻飛燕,栩栩如生,這是神使中的一位領頭人,官職很是不低,此刻正盯著地麵,凜聲回稟:“……殿下吩咐,深潭異樣的事,末將們不敢往外宣揚,隻是世家那邊,瞞不住了。直至今日,五大家都得到了消息。”

“瞞不住是正常的。”

大祭司拄著包金龍頭拐,長得和藹可親,語氣說不上輕或重,隻是調子現出一種年老後力不從心的拖遝,光這麼一看,任誰都覺得這老頭慈眉善目,因此生不出敬畏之心。可二祭司和這位神使顯然知道這是一頭野獸,雖然年邁,但依舊危險。

“五大家根基深厚,那天深潭異常的動靜鬨得不小,他們若是全不知情,才叫奇怪。”大祭司眯著眼,越發慈祥,眼底的褶皺鬆鬆密密地擠在一起,像疊起來的紙片花:“說一說,他們都是什麼反應呐?”

聞言,那神使思忖半晌,像在斟酌字句,怎麼才能既保證精準表達了五世家的意思,又說得叫眼前兩位祭司不生氣。

“低頭看什麼呢。”二祭司是刀修,性格粗獷,沒什麼耐心,見他磨蹭,不由皺眉提高音量:“叫你說你就如實說,這裡還有人會吃了你不成?”

神使不再猶豫,立即道:“他們——怒氣不少,怨氣也不少。”

“接著說。”大祭司早料到了一樣,沒什麼情緒地嗯了聲,接著朝前走,聲音被迎麵而來的風一吹,更顯得虛實不定:“將你知道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說出來。怒氣與怨氣都具體表現在什麼話語,什麼行為上。”

“回大祭司,五大家有三家開了長老會,分彆是宋,蘇,雲三家。長老們爭執不休,在此事上意見分歧極大,難以統一,但原先就隱隱有反對深潭之勢的長老借著這個由頭,言辭愈加激烈,說若是長此以往,深潭必將成為山海界難以忽視的隱患,也已經成為了山海界與外界連通的最大阻礙。而原先更多的守舊求穩派也有一些出現了倒戈,態度搖擺不定。”神使停了停,飛快接了句:“這從一到十的跨度,確實太大。”

這不是路邊十顆沒人要的爛白菜,要多少有多少,說句毫不誇張的,深潭選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山海界珍貴的苗子,若是他們能順利成長起來,必將撐起一方天地。

不管是已經活祭深潭的楚南潯還是蘇韞玉,這樣的損失,對他們的家族來說,無異於生剜其肉。

犧牲一次兩次,一個兩個也就算了。

可這死了人,不僅沒保得千年安穩,反而讓深潭變本加厲,獅子大開口地提出十個,個個都還是聲名鵲起,意氣風發的天驕少年,這怎麼讓人接受?

距離蘇韞玉下深潭,才隔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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