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織田作, 你收養我的時候, 有想過我可能漠視你和五個孩子去死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白綺是好孩子, 看得到他人的善意, 你會在心中記住我的幫助,也願意在力所能及的時候拉一把墮入深淵的人。”
“你就慶幸吧,因為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無藥可救!”
“嗯,白綺生日還有什麼願望嗎?”
“有啊——”
話語的最後,是黑發少年在看舞台劇看得眉開眼笑的時候,對在擦臉卸妝的魔術師“西索”漫不經心說出一個願望,“我們搬去海邊住吧。”
找一處麵朝大海的地方, 不需要春暖花開, 隻需要一片實現夢想之地。
你的願望。
也成為了我的願望。
織田作之助抬起半張可以看得見膚色的臉,若有所思地喃道。
“海邊嗎……”
“那可真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呢。”
看來要努力賺錢了。
“不用總想著自己要做什麼,要努力什麼嘛……”白綺趁著太宰治和阪口安吾都沒注意這邊, 湊過去和織田作之助說悄悄話,“我也是可以幫忙的, 在獵人世界裡我有一筆小小的遺產, 前幾天找太宰幫忙處理了一下。”
織田作之助不太認同地說道:“那是你的東西, 你可以留作紀念。”
獵人世界的東西, 白綺失去一件就真的沒有了。
還未讓他把“大人來解決大人的事情”說出口,白綺接過他手中的卸妝巾,往他的臉頰擦去, 專注得就像是看見的不是西索的妝容。
黑發少年的眼底沒有一絲取笑之意, 在舞台劇的燈光下, 有星辰大海。
“我來買房子,車子歸你負責,你還要肩負起五個小孩的上學和生活,靠你那些死工資好像還不太夠……”
他一拳定音。
“織田作,加油寫書吧!”
“我相信你的才華,你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大文豪的!”
“日本文壇等著你去拯救啊!”
在這些話下,織田作之助顯得有些沒自信:“白綺,這說得也太誇張了……”
假裝在認真看舞台劇的太宰治,忽然轉過頭,咬著爆米花說道。
“我要不要也去寫?”
“欸?”
“織田作,書名就叫做《自殺的一百零一種方法》!”
“太宰君,那會是禁/書。”
織田作之助不擅長吐槽,吐槽的角色就由阪口安吾來擔當。
“隻要異能特務科不封我的書,我就能發表。”太宰治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笑著問白綺:“你覺得我們都寫書,適合叫什麼書名呢?”
聽著他們的對話,白綺有一種時空錯亂的不可思議感覺。
他前段時間才記起來——
太宰治似乎有兩個朋友,組成了日本文壇的“無賴派”代表,這三個人都很早的去世了,留下了那個年代戰後獨有的灰色文化。
白綺作思考狀,含糊不清地說道。
“織田作和阪口先生的我不清楚,但是你的話……《人間失格》吧。”
可惜在場的幾個人都是耳朵靈敏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居然是這個名字?!”阪口安吾驚訝。
“好名字呀!”太宰治自戀地說道,“和我的自己異能力名字一樣對胃口。”
“不是一樣的名字嗎?”織田作之助不小心拆台。
白綺聽見他們的話,麵不改色地問太宰治:“有什麼問題嗎?”
太宰治一副看穿你的模樣,嘖嘖稱奇地說道:“原來白綺君認為我失去做人的資格?哇——好殘忍,我平時也沒有得罪你到這種地步啊。”
十八歲的太宰治,連說自己人間失格的話都嫌羞恥。
唯有第一世三十九歲的太宰治閱儘千帆,方寫下了那本著名的半自傳。
“才不是。”
白綺把卸妝巾糊到太宰治那張偽裝“庫洛洛”的臉上,否認了對方的話。
他勾起第一世少年時期的笑容。
“分明是……縱然你人間失格,也感謝你,生而為人才對。”
二十一世紀的今天。
沒有無賴派,沒有陰暗晦澀的戰爭陰影,有的是幾個人暢所欲言的青春。
害怕失去。
那就牢牢地握住現在的一切吧。
……
“青春”二字,蒙去上部,剩下日月,日月為明。隻要有青春,就有光明。但是在光明投射後的另一麵,每個人都會反觀到自身的陰影。
——織田作之助《青春的悖論》。
……
四年後。
橫濱的書店裡,又放上了近期受歡迎的熱銷書籍。
其中放在靠前地方的書籍,赫然印著一個熟悉的筆名——“おださく”。
由於時代的原因,織田作之助沒有成為大文豪,卻也成為了一個彆具一格大作家。他以“使謊言變作現實”的創作觀念領先了許多人一步,模糊虛幻與現實的界限,文章內容總是觸動人的心底,引發那種“這就是我啊”的共鳴。
同時,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從不去浮想聯翩地妄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從他的文章裡可以追溯到一個人把握現在的精神。
織田作之助。
筆名織田作(おださく)。
主職武裝偵探社社員,副職寫書。
被日本文壇評價:一個被異能力耽誤的未來文豪!
若要問織田作之助,為何他會走上從一名孤獨的殺手變成港口黑手黨成員,又從港口黑手黨成員安全跳槽到武裝偵探社,從此為國家和市民解決麻煩的過程……
那實在是一言難儘。
總而言之,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完了終於從坑裡爬起來了一次。
武裝偵探社裡。
社內房間的辦公桌擺放有序,不再是幾年前簡陋的感覺。數名成員占據了辦公桌的座位,在沒事的時候各開各的小差,把“異能力者們都在等人找事”的態度擺在明麵上,每個人都有著發自骨子裡的自信。
織田作之助從二十三歲,一晃變成了二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