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抬頭,男人臉色慍怒,攏緊了衣裳。
他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雲皎捂著手背,男人凶,她更凶,先發製人,“我做什麼,我給你換藥!”
換藥……蕭朔後知後覺意識到,他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好敷上藥。
蕭朔手勁大,雲皎手背通紅,救人忙活了一晚上沒一句感謝的話就算了,還被凶,雲皎越想越氣。
“你凶什麼凶!我好心救你,照顧你一晚上,你還凶我。”雲皎想到她的大餅,更氣了,“你還吃我半個餅,我總共就兩個半……”
見人小姑娘氣極,臟兮兮的臉氣鼓鼓的,睜圓了一雙小鹿似的眼,神采鮮活,蕭朔意識到自己錯誤,“對不住……是在下誤會姑娘了,冒犯之處,望姑娘海涵。”
蕭朔手肘撐地要坐起來,雲皎心中暗驚,連聲喝止他,“你彆動!當心扯到傷口。”
要是傷口裂開了,她一晚上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再處理包紮傷口,豈不浪費時間。
雲皎臉色不大好看。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姑娘有何難處,可與在下說,在下一定辦到。”
蕭朔看她一身囚衣,臟亂落魄,又出現在這荒郊野嶺,對她身份已經有了猜測。瑞王登基,閹黨專權,太子黨羽入獄的入獄,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眼前的姑娘可能就是被波及的人之一。
雲皎不指望他報恩,救他隻為對得起自己良心。
“……你還是快點養好傷吧。”雲皎從瓦罐裡倒出一碗藥,遞給蕭朔,“艾草煎的水,止血止疼。”
“多謝。”
蕭朔仰頭飲下,將碗遞還給雲皎。
雲皎捧著碗,試探問:“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現在……安不安全?”
又是匕首,又是袖箭,腰上還是利器傷,雲皎怕他會引來殺身之禍,身後已經有一批追兵了,不能再多一批了。
“安全。”蕭朔給雲皎吃了一顆定心丸,“我雖被追殺,但從那邊密林穿過來,早已將人擺脫。”
雲皎詫異,“被追殺?”
蕭朔頷首,“不瞞姑娘,我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蕭北。殿下前往青夷勤兵,皇上突然病逝,瑞王登基,派出殺手截殺殿下,我隻得和殿下互換衣裳,引開殺手,為殿下爭取一線生機。”
雲皎道:“你彆擔心,太子殿下一定會沒事。”太子是男主,和女主恩愛一生,怎麼可能有事。
蕭朔苦笑,“借姑娘吉言。”
雲皎暗暗打量他,他是太子的侍衛,太子是男主,太子身邊侍衛應該不是惡人,但雲皎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他自報家門,雲皎卻沒告訴他姓名的打算,而是道:“我也不瞞你,我身後有追兵。”
這下輪到蕭朔驚了,“……追兵?”她一個小丫頭,身後怎麼會有追兵,就是從流放路上跑了,也不見得有兩個官差來追。
雲皎:“是啊,路上有官差想奸汙一位姑娘,然後起了衝突,官差死了,我們就逃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雲皎頓了一下,不欲讓蕭朔知道她是孤身一人,“前麵等我呢。”
蕭朔皺了皺眉,“你們打算去哪?”
雲皎如實相告,“逖州。”
“恰好我也要去,一起?”逖州偏遠,又是荒山野嶺的,危險不說,身後還有追兵,蕭朔怕雲皎沒了小命,他報恩都沒處報。
雲皎麵露難色,“你的傷不宜奔波,需要靜養。”
“小傷,不妨事。”蕭朔滿不在乎,更重的傷他都受過。
“你流了那麼多血,怎麼會是小傷?你看看你臉,白得像紙一樣,唇也沒有血色……”雲皎的眼神就像在看不聽話的病人,滿滿的不讚同,還想跟她一起去逖州,是不要命了?!
雲皎試圖說服他,“而且我身後有追兵,若是被追上,你同我一起豈不是白白送死?”
蕭朔:“不會。”追兵若是追上,他會護著她。
你說不會就不會?雲皎瞪著蕭朔,無可奈何,這人怎麼就那麼倔呢。
“你不是想報恩嗎?我現在就想提一個要求,行嗎?”雲皎選擇曲線救國,在蕭朔點頭後,她道,“你,留在這休養。”
蕭朔皺眉,這算什麼報恩。
雲皎見他黑了臉,謹慎後退幾步,蕭朔頓時反應過來,他嚇著她了,他在軍營裡習慣了,忘了眼前的是小姑娘。
蕭朔道:“我聽姑娘的,在這休養。”他一身傷,強行跟著她,對她來說也是拖累,待傷好些了再跟上也不遲。
這才對嘛,雲皎暗暗鬆了口氣,叮囑道:“你腿上、臉上的傷沒有大礙,隔兩日就好,腰上的傷需要靜養,五日左右能結痂,癢也不要撓,我給你采些藥,你記得及時換。左胳膊脫臼需要多注意,近半月不要亂動。”
蕭朔頷首,“我記住了。”
雲皎到周圍挖了幾把艾草,又挖了婆婆丁以及其他野菜,洗乾淨用葉子墊著放在蕭朔身旁,“艾草止血止疼,你可以煎服也可以外敷,婆婆丁、蕨菜這些都是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