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詣背著她往前走,腳步很慢。
最近入秋了,天氣轉涼,天空時常陰沉,遠方的烏雲壓在山頭之上,總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溫錦柔心安理得的靠在徐詣的背上,眼神安靜的凝視著前方。
徐詣享受著一刻的溫馨安寧,雖然不想打破,卻想聽聽她的聲音,想與她說說話。“在想什麼?”
“要下雨了。”她說。
徐詣抬眸看遠方,“我們去前麵躲躲。”
杳城的天總是說變就變,徐詣背著她沒走多久,果然落了雨。
他加快步伐,背著她走到山莊裡特意設置的休息區,將她放下地。
剛進去,外麵的雨勢大了。
雨聲很大,風雨飄搖。
雨慕裡的風景變得模糊,雨水每每落地總是濺起半尺的高度,耳邊風聲雨聲混雜,絲絲入骨的涼透進肌膚裡。
溫錦柔看著屋簷下急速的雨慕,肩上忽然披上一件溫暖的衣服,她轉頭,與徐詣目光相彙。
“會冷。”他眼神溫柔專注,不動聲色地描摹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溫錦柔笑了笑,抬手拿住這衣服,徐詣按住她的手:“彆扔。”
他握住她的雙臂,將她轉過來麵對自己,將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拉攏一些:“知道你不喜歡,但是會冷,聽話。”
“我為什麼要聽你話?”
徐詣沉默一瞬,她的確沒有任何理由要她聽話了,卻也不容她將衣服脫下來。
他記得溫錦柔是怕冷的,天氣稍微涼一些,她身體便更加冰涼,從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他在這方麵並不體貼她。“我想照顧你。”
想重頭開始,一點一滴加倍的彌補給她。
溫錦柔麵色冷清,倒也沒有真的把這件衣服扔下來,更不可能因為想和他置氣便為難自己,沒那麼幼稚。
她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雨慕。
徐詣眼神看著她側臉,問:“這兩年,你過得怎麼樣?”
倆人重逢後的見麵次數不多,他還沒有來得及問她這個問題。
溫錦柔:“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離開你之後過得很好嗎?”
徐詣當然是看出來了,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溫錦柔,卻是做回了真正的溫玉落。
他知道這樣問會有些自取其辱的嫌疑,可他問出來,是有太多試探的成份的,他想看出她臉上隱藏的情緒,想知道她有沒有想起過他,想知道……那個沒能留下的孩子,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可溫錦柔表現得這麼不在乎,似乎關於他的一切在她這裡都變成了可有可無。
“那就好。”
雨聲裡,徐詣的聲音低沉,透著沙啞和很易察覺的落寞。
“初初,我們的孩子——”
她抬眸抬了抬,看著他不語。
徐詣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討好的伸手輕撫她發絲,“好,我不提。”
“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溫錦柔冷笑:“孩子有你這樣的父親,才是他不想來這世上的原因吧。”
徐詣摸在她發絲上的手顫了顫,嗓音更啞:“彆這麼說好嗎?如果他還在,我會很疼他。”
“你疼他?”溫錦柔一向都是溫軟的,此刻眼神慢慢變得銳利,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你配嗎?你不會覺得他上不得台麵嗎?”
“不,不會。”徐詣心慌意亂,連忙把她抱住,急切的解釋:“我想了你們兩年,我想給你們最好的一切,我怎麼會這麼想?”
“初初,我錯了,我從前真的做錯了。”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溫錦柔打斷:“沒有如果。”
“徐詣,這世上假若有如果,那麼人還會犯錯嗎?還會得到懲罰嗎?不要用一句輕飄飄的如果來打發我。”
“如果真的重來一次的話,我不會和我母親再進一次你們徐家,我永遠都不會想要認識你。”
縱然雨聲這般大,還是遮不住溫錦柔話語中的厭惡,徐詣再一次真切的體會到她到底多麼恨他。
“……對不起。”
“但要我放棄你,絕無可能。”
溫錦柔是真心實意的覺得,這樣最好,他最好永遠這樣,愛她而得不到,煎熬度日,這樣才能讓他越來越認識到,當初他一句話,對她和母親造成怎樣的傷害。
她看似乖巧的被他抱著,心裡卻全無他,徐詣騙自己慢慢來,手臂注意著分寸的收緊力道,將她嵌入懷中,低聲的耳語道:“我知道你想折磨我。”
“好,我心甘情願,隻要你高興,隻要你回心轉意。”
這兩個月的時間他想過很多很多,甚至將回憶裡倆人相處的細節一幀一幀地放大,才發覺曾經的自己是多麼忽略她,就算沒有年少時這句傷害人的話,他們倆在一起那段時間,他也對她並不好,更彆提他還如此傷害過她。
所以溫錦柔現在對他的所有嘲諷和折磨,他都照單全收。
從前人人都說溫錦柔愛徐詣甘願奉獻所有,為他什麼都願意做,那麼現在換他來,他來做這個付出的人。
抱了大概幾分鐘那麼久,溫錦柔推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