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嗎?”他問。
溫錦柔看著他。
薑止敞開手臂:“我可以抱你。”
溫錦柔搖頭,“不冷。”
薑止也不強求,淡笑著將手放下。
溫錦柔看著遠方,突然開口:“薑止,你知道我的事嗎?”
“什麼?”
“我爸媽有沒有跟你說過。”
她眼神有些失焦:“我曾經生過病。”
薑止擰眉:“沒有。”
“你生病?生過什麼病?”
他握住她手腕:“現在還有事嗎?”
她垂眸看著他手,淺笑著淡淡的說:“抑鬱症,狂躁症,曾經自殺過,後來被搶救回來了。”
她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好像不是她經曆過那些事。
薑止眉心蹙得更緊,“怎麼會得這種病,發生過什麼事?”
“我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
薑止猛然怔住。
溫錦柔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說:“我是孤兒,是被收養的。”
“溫家一開始收養的就是一個患有嚴重精神病的孩子,我現在也沒有多麼健康,隻是不會再自殺,要定期複查,有時候也需要吃藥。”
薑止臉上少有會出現如現在這般不可置信的表情。
溫錦柔仍舊是笑著:“我是覺得,如果我們要結婚,我應該把真相告訴你。”
“抱歉,那天你求婚的時候,我沒有說出來,因為那時候我父母看起來實在太開心了,我不想掃他們的興。”
“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話,我會當你的求婚不存在。”
薑止愣神的看她好半響,溫錦柔在觀景台設置的休息區坐下,任他打量。
大約十分鐘後,他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溫錦柔笑著:“是不是覺得不敢置信,我既然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可他們卻對我視如己出。”
薑止點頭。
溫錦柔:“那是因為我爸媽和哥哥善良,他們對我的恩情,我一輩子記得,會用所有來報答。”
薑止坐在她身邊:“你的病?”
“看不出來對嗎?”
溫錦柔垂眸:“我好像和平常人沒什麼兩樣,是嗎?”
不,是不一樣的。
再次重逢後的第一麵,薑止就清楚的感覺到溫錦柔很不一樣,她有種跳脫於塵世的孤獨感,冷眼旁觀著一切,也許就連自己一直以來的痛苦,她也存著漠視的心態。
“沒關係。”
他溫聲說:“現在的你隻是溫玉落。”
不可否認,剛才聽她親口說出不是溫家親生女兒的話後,薑止的確有些猶豫。
“以後,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記住,你是溫玉落,忘掉過去。”
溫錦柔笑容柔和,心中卻有些諷刺,商人本性,大抵如此,薑止也沒有逃過啊,終究還是愛她現在的身份更多一些。
“我會發病,雖然次數已經很少,但沒有規律可言,每到那時候會有些可怕,你不會怕嗎?”
“為什麼會這樣?”
“哦,可能源於小時候的一些陰影吧,因為害怕還藏在心底,像被封印的怪獸,這怪獸時不時會衝破封印跑出來。”
“吃藥看醫生就好了,沒事。”
溫錦柔點頭。
但薑止不知道,她很討厭吃藥看醫生。
薑止有心避免和她談及這個話題,不知是怕她傷心,還是自己也不願多想。
觀景結束,兩人在山下餐廳吃過飯便離開,薑止親自開車送她回溫家,下車後,牽著手並肩同行。
徐詣沒有離開,一直等在這裡,低著頭頹然地靠在車旁,聽到腳步聲,視線移過去,首先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他眼神頓住,愣愣的看著那兩隻牽著的手。
薑止笑著問:“徐總怎麼在這裡?”
徐詣目光緩慢抬起,靜默的看著溫錦柔,眼神一動不動,像在詢問。
溫錦柔很平靜,看不出任何被強迫的意思。
薑止正要開口,徐詣忽然衝過來一拳頭打到薑止臉上,他將溫錦柔拉開,拉到自己身後。
再次揚起拳頭要打薑止的時候,溫錦柔拉住他衣角,很輕的力道,卻如千斤重,瞬間化解徐詣的戾氣。
他咬著牙,忍著滿腔的怒火將拳頭放下,轉身快速拿起她的手,手指輕輕擦她被薑止碰到的地方。
“徐詣,放開。”溫錦柔說。
他沒應,一顆淚突然砸在她手背上,溫錦柔有些愣,他動作微頓,繼而又快速地擦。
薑止用手碰了碰自己嘴角,被打出點血絲,臉頰都有些腫了,可見徐詣是有多恨他。
“徐詣,放開我未婚妻!”
薑止伸手要拉溫錦柔,徐詣將他的手打開,兩人麵對麵,劍拔弩張。
溫父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們在乾什麼?”
溫錦柔想將手抽出來,徐詣不肯放。
溫氏夫妻走過來快步,“你們在乾嘛?”
看到徐詣拉著溫錦柔,而薑止這個正經未婚夫卻連碰都碰不到溫錦柔,溫母神色沉了沉:“徐總,你這樣不合適吧,我家女兒已經訂婚了。”
徐詣啞著聲:“初初是我的女朋友。”
“初初?”
溫父看向溫錦柔:“什麼初初?這是我女兒,溫玉落!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認錯。”
“兩年前,他就是已經是我的人了,你們不能把她嫁給彆人。”
徐詣牽著溫錦柔的手,突然鄭重其事的說:“伯父伯母,我雖然事業不如兩年前,卻也穩步上升,要趕超從前並不難,如果要嫁,請將她嫁給我,我一定不會委屈她。”
溫氏夫妻愣住,這是要搶婚的節奏啊。
薑止冷著臉:“徐詣,你當我不存在?”
“我和玉落已經訂婚了,你不如直接問問玉落願不願意嫁給你。”
“我不願意。”不用徐詣問,溫錦柔冷漠的聲音便響起,用儘全力,她把自己手抽出來。
徐詣慌忙去拉,溫錦柔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他愣了神。
“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
“我連多看你一眼都不願意,怎麼會嫁給你?”
薑止:“徐詣,聽到了嗎?”
徐詣凝視著溫錦柔,溫錦柔亦看著他,這一刻,她忽然希望他可以放棄,他們之間可以不用再互相折磨。
徐詣卻點頭,低聲下氣的哄:“你彆生氣,我走就是了,我明天再來,你彆生氣。”
溫錦柔突然覺得憤怒,“你能不能有點尊嚴,滾!”
彆人不懂,可溫母最了解女兒,看出她對徐詣有一些不懂,迅速蹙眉,“徐總,你先離開吧。”
她拉上溫錦柔便走,不給兩人再次說話的機會,一行人進屋關上門,把徐詣關在外頭,雪地裡隻有他一人孤零零。
夫妻倆有太多的疑惑,可薑止在家,不方便詢問溫錦柔。
溫裕笙回家後,明顯感覺到家中氛圍不同,父母坐在妹妹麵前,一副又氣又心疼的的模樣。
他趕緊走過去:“這是怎麼了?”
溫母抬起來,眼神冷冽地盯著他:“兩年前玉落和徐詣在一起時,你為什麼瞞著我和你爸?”
溫裕笙看向溫錦柔,看來所有來龍去脈都問清楚了。
溫錦柔說:“是我讓哥哥不告訴你們的。”
“你糊塗!”
溫母從未如此對她發怒:“我如果早些知道你曾因為他受過那樣的傷害,是絕對不會容許你們兄妹和他接觸的。罷了,從今以後,不準你和徐詣再見麵!”
溫錦柔溫順點頭:“好。”
“還有你!”溫母看向溫裕笙:“這個項目結束後,立即讓徐詣離開我們公司!”
溫裕笙哪有不點頭的道理。
溫父溫母仍舊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徐詣千刀萬剮。
父母無休無止的數落中,溫裕笙看向溫錦柔,隻覺得她最近仿佛越來越不開心了。
兄妹倆聽父母嘮叨半晚上,終於告一段落,客廳隻剩下倆人,溫錦柔呆坐一會兒,起身要回房,溫裕笙問:“玉落,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會不會喜歡徐詣?”
溫錦柔蹙眉:“哥哥,這個問題你問過很多次了。”
“是,已經很多次了,兩年多以來,我每次問,都會得到同樣的回答,從前我也覺得你不會喜歡他,但是現在,我混亂了,擔心了,因為我覺得,你並不堅定了。”
溫錦柔神色冷清:“你是在告訴我,我喜歡徐詣?”
她冷冷道:“絕無可能!”
溫裕笙苦笑:“我也希望不可能,我和爸媽都是最不希望你喜歡他的人。但,玉落,你是不是對他心軟了?”
“我隻是不想再互相折磨下去,我想放下過去,過自己的生活。”
“好吧。這樣也好。”
溫裕笙起身抱抱她,“記住我的話,哥會永遠保護你,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謝謝。”
溫裕笙笑著揉她頭發,像小時候那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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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錦柔回房,打開窗,風雪飄進來。
清冷路燈下,她看到徐詣背靠著車站在自己窗下。
夜已深,這時候氣溫很低,他孑然一身,沒有離開,一直等在這裡。
穿過漫天的雪,兩人安靜對視,良久良久,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可笑的是,溫錦柔竟產生一種,一瞬間天荒地老的錯覺。
他滿身是風雪,眼神卻溫柔。
千言萬語何須說?都在他每一次的遷就和退讓裡,都在他此時愛意濃濃的雙眸中。
溫裕笙的話忽然回響在她腦海——會喜歡他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