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緊緊牽著小姑娘的手,那樣愛笑的,牙尖嘴利的人,竟被皇後等人這樣聯手折辱,胤讀站在小姑娘身邊,瞧著她們一個個惶恐的站起來。
怎麼,現在倒是知道怕了嗎?
方才一個個圍著他的時候,不是很開心麼?
胤不會懷疑這些話的真假。這廳中滿滿一屋子的人,隨便找個奴才出來一問便知。況且,年嬪的人,不會作假的。
若果真所言不實,怎麼不見齊妃熹妃出來反駁呢?她們卻反而一副心虛的樣子。可見就是說了做了。
皇後選定武嬪進宮,給武氏定了嬪位,還讓武嬪在年氏進宮前先進了宮。
皇後打的什麼主意胤心裡一清二楚。
因此,他從未見過武嬪,也從未去過長春宮。
晌午大宴上,他一瞧武嬪那模樣就知道,皇後又在肆意窺探他的喜好,擅自認定他會喜歡武嬪這個模樣的嬪妃。
他覺得同皇貴妃在一處舒心,並非隻是為著皇貴妃的性子,偏偏有人認定了這一點,又找了個相類的來。
可武嬪在胤眼裡,哪及得上皇貴妃分毫呢?
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偏偏皇後不死心,晌午大宴上他的冷淡,沒叫她們收斂,反而繼續在小宴上鬨起來了。
胤著年姒玉的手,將小姑娘護在身後,板著臉看著站到自己跟前的嬪妃們。
忽視皇後,先看齊妃。
胤祺說:“齊妃不修口德,肆意欺辱嬪妃,可見為人不寬和。做額娘的人尚且如此,還如何能夠好好的教養阿哥呢?二阿哥暫不出宮分府,繼續在宮中居住。令上書房嚴加約束。齊妃暫且也不要再見一阿哥三阿哥了。
胤話音還未落,齊妃的臉就白透了。
她如今在宮中,能倚仗的隻有兩個成年的兒子。
引凶昀已經成婚,聽說就在年前,便會出宮分府,令二阿哥彆居。結果胤模一句話,二阿哥還得繼續窩在宮中,跟一群小阿哥們一起去上書房。
二十的人了,連個差事都沒有。
想皇上二十的時候,早就封了貝勒跟在先帝爺跟前當差了。可弘昀呢,還是個阿哥。
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了,偏偏給耽誤了。
齊妃哪知道,自己不過冷嘲熱諷幾句話,皇上竟罰到了弘昀的身上。連帶著弘時也被約束。她也不能見兒子了。
不過就是說了年嬪幾句,難道年嬪就這樣矜貴,說也說不得了?
想當初在潛邸的時候,她也同皇貴妃有些口角,也沒見皇貴妃告狀,也沒見皇上這麼護著皇貴妃啊。
胤禧說完,又去看熹妃。
鈕祜祿氏在他望過去的時候,臉色就已經有些白了,胤冷著臉說:“喜妃也是如此。四阿哥這一段時日,也暫且不要去永壽宮請安了。”
四阿哥年紀還小一點,不過十歲,隻令師傅嚴加管束就好。
隻是二阿哥和三阿哥,兩個人都大了。三阿哥也到年紀要成婚了。
胤禎在他們這麼大的時候,早就跟著先帝爺身邊奉差了,不說樣樣周全,但差事辦完了,也能得先帝爺的誇讚。
反觀自己的這兩個兒子,在胤,是遠遠及不上自己的。
弘昀性子太軟,弘時性子太張狂,都不好。從小讓師傅嚴加管束,長大了也是收效甚微。
胤禧都在想,兒子不像他,哪能像誰呢?自然是李氏了。
像二阿哥三阿哥這樣的性子,這樣的行事,胤禎怎麼放心讓他們奉差呢?就連弘昀住到宮外去,胤都是不放心的。
本想著宮裡人多,讓引的住出去安心讀書修身養性也不錯,結果齊妃竟這樣蠻橫,胤這剛冒出來的念頭也打消了。
還是把兒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些。再狩兩年看看,暫且讓二阿哥三阿哥少和齊妃接觸。
四阿哥也是一樣。原本瞧著熹妃不顯山不露水的是個安靜的性子。四阿哥也沉穩些。
卻沒想到,熹妃這輕飄飄的幾句話,也是貶損年嬪的惡意。他倒是從不知道,熹妃在他不在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
那四阿哥,是否也學了她的呢?
當初封親王的時候,前頭哥哥們府裡都有請封世子。
他這裡沒有請封。他府裡沒有嫡子,若要請封,府裡的幾個阿哥裡麵,他也選不出來。後來一直拖著,便不曾請封。
如今想著,也虧得是尚未請封世子,否則他登基了,那世子豈非就是太子了?若不封太子,是一場麻煩,若封了太子,那是更大的麻煩。
索性如今這樣,反而還是極好的。
皇上一出手,就掐住了她們的軟肋,令齊妃和嘉妃什麼都不好再說了,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耿氏在旁邊,心中不住的後怕,幸好幸好,她沒有開口。方才的謹慎倒是對了,那會兒嘉妃衝著她使眼色,她顧及著年家不曾開口,否則,這回的懲罰,她也要躲不過去了。
要她不能見五阿哥,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隻是,她們恐怕都想錯了。原本想著,皇上不動年嬪卻又寵愛年嬪,是真的顧及年家和皇貴妃,是給六阿哥四格格養母體麵。
現下看來,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皇上待年嬪,分明護的很緊。
為著幾句話,竟將齊妃和熹妃都罰了。
皇後精心準備的小宴,實在是不想就這樣毀掉了。
眼瞧著胤模罰了齊妃和嘉妃,兩個人都有點魂不守舍的模樣,耿氏和宋氏都安靜的不得了,武嬪都給嚇著了,而旁邊小廳裡的貴人常在答應們隔著幾道屏風,顯然也知道這邊出了事。
都在那邊候著,不敢隨意過來。
皇後忙擠出一個端莊的笑容來,出來打圓場:今兒是年嬪和武嬪的好日子。是為著兩位妹妹進宮接風的。皇上也罰過了,年嬪妹妹受了委屈,便叫齊妃和嘉妃給年嬪賠罪。以後在宮中,都是姐妹,有皇上做主,她們是再也不敢的了,必定和睦相處,和和氣氣的過日子。”
“皇上入座吧。便讓年嬪和武嬪坐在皇上身邊伺候著,皇上看可好麼?”
胤聽著這話,心中生膩。都這個時候了,皇後還要如此鑽營。
團團圓桌跟前有坐凳,這廳中待客的地方,也是放著兩排重木圈椅的。
胤模牽著年姒玉的手,去主位上坐下,他還要處置一會兒,站久了怕小姑娘累,先坐下再說。
他們兩個在主位上坐下,皇後等人跟在後頭走過去,然後在底下侍立,也不敢動,也不敢坐。
武嬪在最後頭跟著,眼裡瞧著,心裡忍不住想,這叫什麼事兒。
年嬪同皇上並排坐在那兒,她倒像是皇後似的。皇後還在站著陪這太離譜了。
皇上牽著年嬪在主位上坐下,這不是第一次了。頭回還是在她的鐘粹宮裡,皇上這是不給她臉麵了嗎?
皇後偏不肯低頭,還是端著笑,心中卻忖度著,自己前後思量,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滿腦子都在想,今夜該如何轉圓,如何讓武嬪出頭。
瞧見皇上還沒就走,皇後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就在她顧不上惱年嬪僭越,沉思之際,便聽得皇上冷冷問她一句:皇後如何知曉年嬪未侍寢的?
壞了!
烏拉那拉氏心道,她心裡一著急,竟把這事給忘了。
她以為她的話萬分妥當,又想著私下的話,摻雜些貶損嘲諷根本無傷大雅,是以方才看似是勸慰齊妃熹妃年嬪,實際上,也是跟著齊妃熹妃狠狠嘲諷了一波年嬪。
誰能想到,年嬪居然將這些話都說給皇上聽了呢?
從前在潛邸時,皇上要去何處不去何處,都憑著皇上自己的性子。誰都不能置喙。
侍寢沒侍寢的,誰也沒法知道。隻知道是留宿在誰的院子裡了。
皇上登基入宮,她們也跟著進宮來。
她們住在各個宮中,皇上先也在宮中,待登基大典妥當後,就帶著皇貴妃去了園子上。
皇上不進後宮,這司寢的冊子自然是無用的。誰也不會去看他。
皇貴妃沒了,皇上回到宮中,這都大半年過去了,年嬪入宮,皇上留宿翊坤宮,這司寢的冊子上,自然是要記錄的。
誰能想到,皇上還肯留下,是為了質問這個呢?
烏拉那拉氏心下歎息,她一心想著推舉武嬪的事,倒是將這個忘了。她還是太急了,也沒有看清,年嬪竟是這麼個膽大的。
胤質問,卻不想聽皇後巧舌如簧的解釋,他叫蘇培盛去查。
蘇培盛手腳快得很,片刻後回來,恭恭敬敬的說:萬歲爺,奴才問來了。司寢冊子,皇後看過,齊妃看過,熹妃也是看過的。”
胤都要氣笑了。這就難怪了,一個個的都調閱了,特意等著今日小宴嘲諷小姑娘,原是打的這樣的主意。
他忙著朝中事務,還以為皇後心思深,卻至少能替他打理好後宮事務的。卻沒能想到,皇後居然敢帶頭排擠欺壓年嬪。
他還在呢,年家還好好的,她們就敢這樣做了。那背著他,她們還有什麼不敢的?
皇後齊妃熹妃都看過了,那宮裡還有誰不知道呢?滿宮裡都知道了吧。
胤禧想著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