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066(1 / 2)

清穿之嬌妃 韓金書 15060 字 8個月前

年姒玉今日穿在身上的是水樣織錦緞綠花遍地撒金的宮裝。繡了三層的花樣。一層比一層繁複華麗,這是園子裡針線處得用的繡娘用了半月時間趕製出來了。

室內生光,室外華彩,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麵,與水木明瑟的風景相得映彰,還有那幽幽牡丹香,端的是皇家第一寵妃的派頭。

年姒玉笑得明豔動人:“皇後娘娘這話,嬪妾可不敢當。皇上沒有同嬪妾說過這個。嬪妾也不曾問過皇上行蹤。這是皇上心意,嬪妾可不敢胡亂揣測的。”

皇後打定了主意今日示弱,便處處不與年姒玉爭鋒。

便是裕嬪和懋嬪,她也是在人前誇讚的。與齊妃熹妃也相處和睦,叫人家瞧了,還隻當皇後慈和寬厚,與後宮一眾嬪妃都相處的極好。

皇後心裡想著,自己先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這段時日住在四宜書屋裡,一麵悄悄的養病,一麵在心裡暗暗思量。

在寶嬪手裡吃了幾次虧,皇後心下也想明白了。

她跟寶嬪爭鋒,怕是占不到便宜的。皇上的心根本就是偏的,如此抬舉寶嬪,甚至連她的管事權也丟了一半,這未必不是皇上警告她的意思。

說皇上看重她,將皇後千秋辦的這般隆重,這簡直是笑話。

烏拉那拉氏也算是看明白了,無非是她與皇上現下還要靠著帝後關係維係些。但皇上,已經在開始慢慢的削弱她了。

皇貴妃那會兒進府的時候,皇上縱容李氏和年氏與她相爭,可那會兒她還是府裡掌權的女主人,皇上還是要維係府中平衡的。

可這會兒,到了寶嬪這裡,皇上似乎容不得輕慢寶嬪了。

可笑她之前還以為寶嬪比不上皇貴妃。現下來看,分明是皇貴妃比不上寶嬪才對。

為著寶嬪,皇上甚至都開始抬舉裕嬪和懋嬪了。

而她這裡,又失了一個懋嬪。為了武氏和劉氏的事情,皇後得罪了皇上。

眼下示弱,自然對她的境遇好些。

這一切尚可以慢慢的來,在宮裡日子還長著呢,她也不必在明麵上和寶嬪作對。

便是讓著她些,誰不說皇後大度,說寶嬪囂張呢?

至於懋嬪,皇後心中倒是瞧不上的。

一個公主的生母,也敢棄她而去。懋嬪怕是忘了,三公主要出嫁撫蒙,三公主的嫁妝單子還要過她的手。

她是皇後,是三公主的嫡母,三公主的婚事,她是可以做主的。跟著寶嬪,寶嬪能有什麼?隻要她在三公主的嫁妝上稍微的卡一卡,懋嬪還不是得乖乖會來聽她的?

寶嬪又能給懋嬪什麼呢。

可烏拉那拉氏未曾想到的是,她這兒示弱了,留給了寶嬪足夠耀武揚威的空間,怎麼這個一向高調的丫頭今日竟說起這樣自謙的話了?

她不是一向愛顯示自己的盛寵嗎?怎麼不趁機顯擺了?

皇後不明白寶嬪這是鬨的什麼。於是她一笑,謹慎的沒有開口。

齊妃現在是跟寶嬪沾邊的事都不想碰。她的三阿哥兩次被打,她自己吃虧,都跟寶嬪有關。

她弄手段想搶一點園子裡的管事權也沒搶到,現在也多少謹慎了起來。

難得看見寶嬪這樣和煦的說話,齊妃心裡發毛,不關她的事,她也不想摻和。

熹妃從開始就是一副緘口不語的模樣,這會兒自然是更不會開口了。

裕嬪懋嬪這會兒自然是都不會開口接茬的。可為了氣氛和緩活躍些,她們甚至打算開口說點彆的事情。

這晴天朗日,風景宜人,美酒佳釀,能說的東西有很多嘛,何必非要說這些呢?

前頭的嬪妃們不說話,底下坐著的貴人常在答應這些小嬪妃們自然更不會開口了。

可還沒等懋嬪裕嬪開口。那邊的八福晉就先開口了。

郭絡羅氏說:“寶嬪娘娘今日,怎的如此謹守妃嬪規矩本分了?怎麼前些日子,妾身卻聽聞娘娘悄悄跟著皇上去了市集上,扮作民人遊玩取樂呢?”

她笑著說,“娘娘在宮中,攔著嬪妃們不讓侍寢,自己卻占著皇上,便是皇上去永壽宮瞧四阿哥五阿哥,娘娘都要趕過去截人,怎麼今日倒說不清楚皇上的心意了?皇上的心意,難道不是娘娘左右的嗎?”

郭絡羅氏手指甲都掐進掌心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話不妥當。可她心中實在難受,這一股氣不吐出來她會憋死。

她是為皇後,但她也是為了她自己。

八爺至今都跟她彆彆扭扭的,不就是因為寶嬪麼?寶嬪能有什麼好的,嬌嬌嬈嬈的,不成個樣子。

八爺如今是起複了,複了貝勒爵位,又在朝中當差了,瞧著一如從前。

可她外祖呢?外祖父的爵位一直沒能落實下來。幾個舅舅還建在,偏偏那親王的爵位遲遲沒有旨意,家裡也不敢輕舉妄動。

外祖家裡的人都求到她這裡來了,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如今也不好去求八爺了。若皇上肯抬抬手,安親王府上,必定又能風光如前了。

彆人不得誌,是縮手縮腳的過日子。偏郭絡羅氏不這樣,她外祖家越是不行,她越要昂首挺胸的過日子。

她額娘是郡主,她難道不是天生比這些貴女矜貴嗎?

現如今越是不行了,她越是要維護這個體統。年家算什麼?比得上她郭絡羅氏家世顯赫嗎?

她說這些話,便是要出口惡氣。皇上既摒棄前嫌用了八爺,那就是還不願和八爺撕破臉,她說幾句話,難道還不行了?

況且,她說的都是事實,又沒說錯。

這宮裡宮外的人,這麼幾回,大大小小的宴席上,也是親眼見過,也是親耳聽過,知道宮裡的寶嬪娘娘是個什麼性子什麼姿態。

瞧著皇後齊妃熹妃都不跟寶嬪彆苗頭了,怎麼這位八福晉又梗著脖子頂上去了呢?

這說出的話,眾位甚至都巴不得自己耳朵聾了沒聽見。

今兒來皇後壽宴的,人可多了。外頭的夫人命婦們,宮裡的嬪妃們,也就是太後太妃們不在這裡,八福晉把這些話拿出來說,實在太難看了些。

從前八福晉驕橫些,是她出身好。莫說是咱們這位皇後,從前的四福晉,那便是三福晉,也是被八福晉說過的。

可現在時過境遷了,物非人非了,這八福晉說是妾身,可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敢指責當今的寵妃呢?

她那個外祖家裡,親王爵位還沒落下來呢,這得罪了寶嬪,皇上那兒,怕是要生氣的。

十四福晉是個痛快人,也不想看著八福晉犯傻,也不想叫寶嬪不高興,她也看不慣八福晉這麼咄咄逼人的口氣,她這心裡頭自然是偏幫寶嬪的。

她就笑道:“娘娘與皇上的事兒,八嫂問的那麼清楚做什麼呢?橫豎今日過來,都是給皇後娘娘做壽的。皇後娘娘覺得好,那便是好的。”

言下之意,皇後都不說話了,八福晉您就彆跳了。

便是再把皇上寶嬪微服出宮的事兒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這又不是什麼罪狀,這是寶嬪得寵的力證。這不是寶嬪會攔人,這是皇上要寵著她。

十四福晉覺得八福晉糊塗,這人糊塗了一輩子,現在還糊塗著呢。

總抱著嫡妻正妻說事,又有什麼意思?皇上的嬪妃,能和普通勳貴人家一樣麼?

十四福晉心中慶幸,幸而她和他們爺都不糊塗了。

哪知道八福晉根本不領她的情,郭絡羅氏看著十四福晉,冷笑道:“皇後娘娘做壽,

難道皇上不該來嗎?”

十四福晉一愣,心說,這人怕是病得不輕吧。

這話能隨便說嗎?這是想管皇上的事了?

十四福晉不理八福晉了,轉頭自顧自的去和十三福晉說話了。

在座的人都不接話,想把這頁翻過去,皇後也笑著同齊妃熹妃說話去了,倒是關氏與愛新覺羅氏在底下坐著,聽著不大順耳。

愛新覺羅氏脾氣耿直,當下就要嗆回去,被關氏輕輕扯了扯袖子,愛新覺羅氏看向她。

關氏朝著年姒玉的方向輕輕努了努嘴兒,愛新覺羅氏看過去,就瞧見他們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對著她們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這意思,是叫她們彆出頭。

愛新覺羅氏不解,但也遵從了。

關氏心裡頭卻清楚得很,他們家的小姑娘可不是吃虧的性子,今日這樣和煦的態度,八福晉又說了這些大逆不道的話,隻怕是不能善了的。

隻是不知小姑娘打算何時發作,又如何發作了。

瞧著小姑娘這樣姿態從容,八福晉今日,怕是要吃大虧了。

關氏想的通透,猜不透他們家小姑娘的心思,乾脆就不猜了。拉著愛新覺羅氏,倒是用了些酒水。

沒人理會八福晉了。郭絡羅氏還想著和十四福晉吵一回,結果沒吵起來。郭絡羅氏這一口氣沒出出來,還是不大痛快的。

但沒人理她,她又不能自說自話,隻好訕訕不開口了。

年姒玉一直含笑望著郭絡羅氏,見她滿目鬱色,眾人都自顧自的說話,倒是沒幾個人敢對上她的目光,年姒玉臉上的笑容越發明豔了。

她轉了轉手上帶著的累絲金邊鑲嵌寶石的護甲,隨意回了裕嬪懋嬪的話,還將目光落在了郭絡羅氏的身上。

年姒玉說:“康熙五十四年正月。皇貴妃齊妃隨同皇後入宮請安。宮道上遇見八福晉了。八福晉當時跟皇後說,瞧著四嫂像是清減了些。可是府上侍妾不叫人省心了?依我說,四嫂也該立些規矩,正妻就是正妻,豈能叫府裡西風壓倒了東風呢。”

“後來到了惠太妃宮中,八福晉與人閒聊,說是皇貴妃。你當時說,年氏是個體弱的,生不出孩子來,換了旁人,這樣的獨寵,怕早就有了身孕了。四爺府上很是不像話,哪有寵著側福晉把正經的嫡福晉丟開的道理呢?年氏這樣的,在你們府上,早就該被好好的教導規矩了。”

年姒玉的聲音軟軟的素來都是很好聽的。

水木明瑟裡頭風景宜人,這仿若風鈴般的聲音聽著悅耳極了。

可她說出的這些話,卻讓有些喧騰的屋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幾乎是落針可聞。

八福晉的臉都白了。

一室的冷寂中,年姒玉還在徐徐道來。

她麵上含著淡淡的笑:“康熙五十九年,頒金節。還是諸位入宮請安。那年,皇貴妃正生了福宜阿哥,在府中休養身子不得入宮。你安慰皇後,說側福晉之子也是庶出,並不礙著福晉什麼事。便是長大了,這庶出的兒子也是比不上嫡出的兒子的。便是弘暉不在了,那弘暉也是阿哥們中的頭一份。福宜生下來就體弱,瞧著就是個福薄的,在這世上處不長久的。”

這明明是暑熱的天兒,便是這兒有水力風扇伺候著,也不過稍稍驅散些外頭的熱氣。還得用了些冰才覺得涼爽許多。

可寶嬪這一套話下來,殿內眾人都覺得脊背發涼。

聽聽八福晉說的這些話,這樣難聽大逆不道的話,這都是私底下說的,這都能翻出來。

眾人隻要稍稍一想,這話寶嬪是怎麼知道的呢,眾人心裡就止不住的害怕。

皇後齊妃熹妃都給聽驚了。

便是裕嬪和懋嬪,也是心驚得很。

瞧著

八福晉血色儘退的臉,就知道寶嬪這些話不是虛構的,而是確有其事。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開始回想,自己可有說過什麼對皇貴妃不利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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