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準還能扣年姒玉扣年家一個謀害聖躬的罪名。這人是好狠毒的心計。
若非年姒玉有所持重,恐怕這一關就真的過不去了。
允祥今日也吃多了酒,胤禛留了他,他也宿在園子裡。
年姒玉叫魏紫:“去前頭,悄悄將怡親王請過來。你也不必和他細說什麼,隻管請了他來就是了。這會兒怕也不可能不驚動人,誰瞧見了都無所謂,隻管先將人請來。”
魏紫答應了一聲,忙去了。她早就收了神色,在外頭是不敢露出一絲一毫來的。
幸而如今園子裡還太平,但人太多了,隻怕是真不可能不驚動人。
她們也猜不準自己主子心裡是個什麼章程,可看自家主子很鎮定的模樣,大概心中是有數的,就都忙著自己的差事去了。
允祥來的時候還納悶,這麼晚了悄悄請他來做什麼。
可他也有心理準備,若非急事,怕也不可能這麼晚了叫他到萬方安和來。
結果一瞧見胤禛的樣子,允祥這曆經這麼多風雨的人,也是心頭一跳。
就見皇貴妃領著幾個奴才,一個太醫,跪在胤禛床前,允祥嚇得手都冷了,上去探了鼻息才緩過來些。
年姒玉叫姚黃她們和太醫到外頭去候著。
她這裡單獨和允祥說話。
“十三弟,這是夜半我起身就發現皇上這樣了。”
年姒玉說,“我悄悄請了太醫過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太醫診脈,皇上是中毒。隻有五六個時辰的時間了。皇上是在大宴之上中毒的。”
“我請十三弟來,是想請十三弟配合我。如今,我隻能信任十三弟了。”
允祥肅容道:“皇嫂請講。臣弟能做些什麼,臣弟必竭儘所能做到。”
允祥現在心頭也是一團亂麻,這毒實在是棘手,他一時也拿不出什麼章程來。
但心中很讚同年姒玉的猜想和推論,能給皇上下毒的人,絕非是一般的人。
年姒玉這才說:“皇上的毒,我能給他解。不需要太醫做什麼,但是太醫得待在這裡。所以這毒是什麼,不要緊,要緊的是下毒的人。要把這個人找出來,以絕後患。否則日後,總是個禍患。”
如今朝中,內憂外患,還是懸在那兒,細究起來,總是令人不放心的。
這看似花團錦簇的朝中,自然總有那麼一些陰暗的醃臢的東西。
允祥卻有些擔憂:“皇嫂如何解?”
太醫都說難解了。皇貴妃又不通醫理,如何解毒呢?
年姒玉微微笑起來,她的眸中是沉靜如水的溫柔波光,她輕聲說:“十三弟,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會來到他身邊的。”
“我能給他解毒。我也能為他解毒。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他通暢無憂的做這個皇帝。”
“這個,跟你恐怕說不明白。但是你相信我,我能救活皇上的。”
這話太過玄妙了。允祥確實是不能理解。
可皇貴妃與他皇兄之間的感情,卻都是允祥點點滴滴看在眼裡的。
允祥說:“臣弟想問,解毒,可會耗損皇嫂的身體?皇嫂如今懷有身孕,萬不可再有什麼損傷了。”
允祥也不知怎麼的。他就忽然有那麼一個念頭,望著皇貴妃柔情的模樣,他就在想,好似,是皇貴妃進宮後,一切都有了改變。
不說旁人,便是他自己,身子骨都在慢慢的變好,現下身上的舊疾,依舊許久不曾發作過了。
年姒玉道:“解毒不會耗損我的身體。你儘可放心。隻是我看顧皇上這裡,就顧不上外頭的事了。”
“皇上最信任的人,便是十三弟和十四弟了。十四弟在外頭,不及進來。這些事就隻能托給十三弟了。”
“我想,我為皇上解毒,皇上還需要些時日休養,下毒的人必定是等著結果的,必定也還會有後續的安排。想請十三弟在外頭演一出戲,皇上中毒已深,彌留之際,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反應。如此一來,調查下毒之人的事,也好尋到些線索了。”
“十三弟,將這憂患解決,就全仰仗你了。”
允祥如今是首席的王輔大臣,他的排位還在允禵的前頭,連張廷玉這樣的廷臣也都很是尊重他的。
他能調度的人也多,這樣的事交給允祥,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現如今允祥身子骨不錯,也不會被人欺淩病骨支離的,年姒玉也儘可以放心的。
允祥跪下,領命道:“皇嫂放心。臣弟必不辱命。”
“隻是,六阿哥和七阿哥那裡。”允祥遲疑道。
年姒玉微微垂眸,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胤禛的已有些青黑的手,輕聲道:“要想魚兒上鉤。他們也不能知道。你們都是有差事在身上的人,福惠身邊也有人,他能照顧好兄弟姊妹的。我這裡,什麼人都一概不見。隨你如何說吧,皇貴妃傷心過度,哭暈流產,都是可行的。”
孩子們有孩子們的路要走。她和胤禛,也有他們的關要闖過去。
現在,怕是沒有哪裡是絕對安全的了。
允祥與年姒玉議定,肩負重任,便趁夜離開了。
年姒玉令閉緊萬方安和的大門,不許任何人進來。萬方安和的人,也不許出去了。
外頭的事,就全部托付給允祥和允禵了。而這裡,奴才們一概都守在外頭,她要全心給胤禛解毒,全心陪伴胤禛。
怎麼解毒呢?
其實年姒玉一直都不大明白。怎麼她就會成了年姒玉的。
花兒做了人,想要放開手腳享受人生,偏偏就是在年姒玉接了聖旨之後進宮了。
卻原來,她就是來報恩的。胤禛那麼些福氣滋養了她。她也得報恩呀。
第三顆小花苞開花了
。是胤禛對她的深深愛意。
而她,就像和允祥所說的那樣,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讓胤禛的皇帝做的暢快無憂的。
他們的緣分,從年少時起,就是命中注定的了。
蹙金珠的小花苞開花了,漂漂亮亮的一朵花在年姒玉的掌心裡。
滿室馥鬱牡丹香。
年姒玉輕輕捏了捏胤禛的手指尖:“這麼漂亮的花,是為你開的,可惜你看不見。”
花瓣鮮嫩柔滑,被年姒玉放入胤禛的口中。
解毒,不需要再做些什麼的。小牡丹是靈物,靈物知道該怎麼回饋喜愛自己的人。
年姒玉慢慢將胤禛口鼻上的鮮血擦乾淨。
一點點的給他擦拭身體。等著花給他解毒。等著看這個起效。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外頭姚黃魏紫實在是擔憂年姒玉的身子,想要便是主子要親自照看皇上,那也要有人照看主子的身體啊。
如若不然,像這樣不吃不喝的坐到天亮,那主子腹中的孩子怎麼熬得住呢?
天亮的時候,胤禛的口鼻不再滲血了。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雖沒有醒過來,但慢慢紅潤起來的臉龐,漸漸退去的青黑,正表明胤禛的毒確實是解了。
年姒玉叫了人進來伺候。
胤禛這時候還虛弱,昏迷不醒,是體內還在清退毒素,這會兒能灌進去的便是參水,太醫說有用,年姒玉就讓人預備去了。
這頭,她也勉強用了些膳食。
聽魏紫回事:“十三爺在外頭已經說了。六阿哥七阿哥都來過,知道主子的吩咐後,就沒有再過來了。外頭跪了一院的大臣,是十三爺十四爺叫人請走的。”
“園子裡也不平靜。貴人常在答應們不敢出來攪合。煙月清真和二阿哥也都還好。可上躥下跳的人還是不少的。十三爺拿住了許多。佟護衛也拿住了很多人。”
德柱如今也領了差事。這圓明園和暢春園的侍衛兵丁,都歸了德柱節製。
裡外都是他們的人,年姒玉也能放心些。
“倒是四阿哥和隆科多大人,有些異動。鈕祜祿貴人那兒,倒還安靜。四宜書屋那兒,也是安靜的。就是說皇後聽了這頭的事,又哭了一場。更不好了。多少人都想闖進來,但是十三爺十四爺守得緊,他們也不敢硬闖。”
年姒玉說:“快了。也就這麼幾天。他們忍不了多久的。確認了皇上的情形,下一步,他們就要謀奪皇位了。”
“廷臣之中,皇上最信任張廷玉。馬齊也還湊合。鄂爾泰是個忠誠的。可惜不在京中。但料想就這麼幾日,也驚不到外頭去。有怡親王恂郡王在,事情很快會查清的。”
年姒玉現在最希望的,是胤禛能夠醒過來。
已然四天了,外頭亂成了一鍋粥,他卻還在這裡昏迷不醒。
該做的,能做的,甚至太醫抓緊時間日夜不休研製出來的解藥都給他吃了,他還是沒醒過來。
第六日清晨,天光不亮的時候,年姒玉趴在床榻邊,一雙含著輕愁薄緒的大眼睛望著胤禛,目光流連不去。
“你再不醒來,我就要撐不下去了。”
“外頭都說是我弑君。我下毒殺你。是為了讓福綬提前登基,我來做這個皇太後。讓年家一門更加榮耀,是為年氏一門把持朝政。”
“你不是總說愛我?我一張嘴辯駁不清,你不替我撐腰出頭麼?”
“胤禛,你的玉兒都要冤死了。”
她尾音輕飄飄的落下,床帳無風自動,再瞧時,竟是昏睡了幾日的胤禛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抬起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龐。
年姒玉熱淚滾出,雙手捂住他的手,就聽到那剛醒的男人聲音沙啞溫柔:“莫哭了。”
“朕給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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