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香滿樓照舊是生意興隆,熱鬨繁忙,青梧這個老板娘也不好意思偷懶,難得勤奮地忙進忙出招呼著客人,然後時不時跑進去內院看一眼。
那位戚公子身上的傷顯然已經好了個徹底,以為今日沒有其他事要去做,就自己子在後院找活乾,隻是總乾不了多久,阿善就會拿著書卷來問他。這人也是個和善的好脾氣,一直不厭其煩,總是耐心地蹲在小家夥跟前,認認真真為他答疑解惑,甚至還一本正經跟個孩子談經論道。若不是因為阿善年紀太小,這兩人幾乎有點君子之間惺惺相惜的派頭。
青梧看到這場景,簡直都有點見鬼了的錯覺。
當然,這一大一小顯然都不是鬼,隻是出其不意的投緣罷了,投緣到她都忍不住開始考慮,是不是真讓人給阿善當後爹。
不過這想法到底隻是一閃而過,因為實在是太荒謬,這人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過客,還是個修佛的,要是知道她在他頭上打這個注意,指不定嚇得逃之夭夭。
實際上她對他也沒半點想法,隻是因為阿善和他的這種投緣,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罷了。
不可思議到了快中午,正是客流大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嘈雜的吵鬨聲,摻雜著各種叫罵和怒吼,青梧忙叫了個人猿小二去看發生了何事。
人猿小二很快去而複返,喘著氣道:“說是子規山那邊的開山工鬨事罷了工,範氏要把帶頭的抓進大牢,人沒抓住,追到這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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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剛落,便聽得外麵一陣怒喝:“爾等逆賊,再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們不客氣!”
回應這話的是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今日就是死在這裡,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你們這些修士不好好修仙,成日隻知追名逐利驕奢淫逸。難道修士就天生高人一等?就能因為一己私欲無休止的奴役百姓?你們範氏為了風水改河道,兩個月來已經死了幾十個開山工,你們這是草菅人命!有本事就在這裡殺了我們,好叫天下百姓看看修士是如何對待凡人的?”
“冥頑不靈!”
這話音一落,便聽得一聲痛呼,顯然是有人動了手。
青梧眉頭一皺,正要出去看情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幾乎是移形換影一般從她旁邊擦身而過。
等她回神,飛快移至門口,便見戚公子已經站在幾個錦衣打扮的範氏子弟與一小群粗布短打的凡人男子之間。手中那把裹著布條的劍,舉在半空,擋住了打頭的範氏子弟正要落下的劍。
“你是何人?膽敢阻攔我們緝拿逆賊?”那範氏子弟,看到驟然出現的修士,手上被人隨意一擋,便動彈不得,不由得皺眉厲聲問。
“我是何人不重要!身為修士公然欺淩百姓,不僅有違大啟律例,也有悖修士之道心。你們要抓人,先過我這一關!”
幾個開山工身上都已經見了紅,形容十分狼狽,看到有人出手相助,臉上露出感激之色,隻是他們既然已經公然反抗範氏,就沒打算活著,自是不想連累旁人。
一個蜂腰猿臂的壯漢,上前拉住燕鳴,道:“公子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蜀城是範氏的地盤,公子不要因為我們而受無妄之災。”
燕鳴還未說話,青梧先開口道:“幾位大哥先進來吧!”
被追殺的開山工們轉頭,愕然地看向香滿樓門口這位美麗老板娘。青梧笑眯眯招招手,又說:“你們都進來吧,我們香滿樓雖然不過是家酒樓,但庇護幾個凡人還是可以的。”
幾個人麵麵相覷,香滿樓上上下下都是人猿,老板娘自然不可能是凡人,實際上前日老板娘整治範飛揚一事,全城早就傳了個遍,他們在子規山也有聽說。若是她願意出手相助,他們應該還有活路。
於是幾個人稍作猶豫,便一溜煙跑了進去。
一旁的百姓,見到此情形,不約而同為香滿樓鼓起掌來。
燕鳴轉頭看向靠在門框邊的青梧,朝她微微一笑,點點頭。
青梧也笑了笑。
兩人什麼都沒說,但頗有點心照不宣的味道。
然而範氏子弟卻是怒不可遏,那打頭的男子,冷著一張臉朝青梧道:“老板娘,這些人可是逆賊,你要收留他們,就是公然宣告與範氏為敵,你可想好了?”
青梧攤攤手,不以為意道:“想好了。”
幾個人沒再猶豫,拔劍輕掠而來,隻是還沒到門口,已經被燕鳴飛身攔住。
他並未拔劍,隻用劍柄迎上幾把飛來的劍,身手利落輕盈,不過幾個回合,幾聲錚鳴,那七八個範氏子弟,就劈裡啪啦倒在地上,半晌才狼狽不堪地爬起來,而燕鳴卻是連衣角也未有一絲紊亂。
青梧都有點忍不住想為這乾淨利落的身手鼓掌。
幾個人見狀,明白這人修為高深,遠不是他們能對付的,爬起來惡狠狠啐了一聲,道:“走!”
圍觀的百姓噓聲一片。
青梧拍拍手道:“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百姓一麵讚許地鼓掌,一麵散了開。
燕鳴握著劍走到她跟前,有些歉意地低聲道:“青梧姑娘,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青梧愣了下,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幾個開山工的事。她好笑地搖搖頭:“戚公子多慮了,你不出手,我也會救下這些人的。”
燕鳴道:“我跟你不一樣,我無家無業,範氏奈何不了我。但你惹了他們,隻怕香滿樓會被連累。”
青梧不甚在意道:“沒事,要真在蜀城開不下去,換個地方就好,我們也就是找個事做。”
剛剛那壯漢心有戚戚地探過來道:“老板娘,若是真的跟你添了麻煩,我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