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姐姐!我阿娘又吐血了, 你快幫忙去看看!”
兩人正說著,阿青人未到聲先至。
青梧聞言, 麵色一變, 收起因為燕鳴二字帶來的笑容,匆忙往外走, 走到彆院門口, 恰好撞上一臉焦灼喘籲籲的阿青。
“怎麼回事?”青梧問。
阿青急得眼睛通紅,喘著氣道:“阿娘和王上敘完了話, 剛剛被帶到房間休息,哪知躺上床不到片刻,忽然就猛咳起來,還吐了好多血。禦醫和大巫都束手無策,我隻能來找你。”
青梧皺眉道:“我這就去看看。”
“我跟你們一塊去。”燕鳴從後麵跟上來。
僖英住的是自然是她自己的蘭芷苑, 原本因為僖靈兒搬走而冷清下來的院子, 這會兒又熱鬨起來, 除了安排來伺候的宮婢, 僖叢還叫來了禦醫和大巫。
青梧跟著阿青走進去時,僖英正躺在床上, 皺紋滿布的臉,越發顯得形如枯槁, 連眼睛都沒力氣睜開,整個人似乎是隻吊著一口氣。
她心裡一個咯噔, 趕緊上前, 從錦囊裡掏出最後一粒續命丹, 送入她口中。
片刻後,僖英終於是勉強緩過一口氣。
僖叢見狀,稍稍鬆了口氣,然而還是心急如焚問道:“青梧姑娘,當年你們靈鳳族最懂岐黃之術,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救我九妹妹?”
青梧望著床上的僖英,心裡也有些著急。她是當年靈鳳之亂的關鍵人物,不管當年她做錯過什麼,但若這個時候就撒手人寰,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件好事。
要為當年的靈鳳之亂翻案,她就必須活下來才行。
沉吟片刻,青梧靈光一閃,道:“九公主靈力儘毀,心肺經脈嚴重受損,尋常藥石已經無用,我這靈丹也隻能暫緩她的痛楚。不過……”她略微一頓,“我早年聽過阿公說過,巴國有一物,應該能醫九公主這種傷。”
僖叢聞言麵上一喜,忙道:“隻要能救我九妹妹,哪怕上天入地我會尋來。不知青梧姑娘說的這一物是什麼?”
青梧道:“巴蛇之鱗。”
僖叢愣了下,麵露迷茫,道:“雖然我乃巴國之主,但這巴蛇卻也隻是在傳聞中聽過,從未見過。”又轉頭問身旁白須男子,“大巫,你可清楚?”
大巫拱手回道:“王上,據我所知,巴蛇是在巴遂山出沒,其蛇身形巨大,能吞噬人,從前又不少人去巴遂山尋過,但從來有去無回。所以這麼多年,從未有人親眼見過巴蛇。”
僖叢一聽,頓時露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燕鳴上前道:“王上莫急,既然巴蛇在巴遂山,那明日我就去跑一趟。”
僖叢立馬否定:“那怎麼行?您是大啟真太子,本王怎能讓你涉險?”
燕鳴正色道:“沒有九公主,當年的真相就不能大白天下,所以救她也是為了我自己。這趟巴遂山我定然是要去的。”
青梧點頭,道:“戚公子說得對,九公主我們必須救,這一趟巴遂山,我和他一同去,以我們倆的修為,就算是拿不到巴蛇之鱗,也應該能安然回來,王上不用太擔心。”
僖叢皺眉看了看床上無知無覺的胞妹,又憂心忡忡看了看兩人,終於還是點點頭:“那就麻煩二位了,二位一定要當心。”
青梧和燕鳴點頭,又默契般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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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過兩更。白日繁忙的王宮,陷入一片祥和的安寧。
然而躺在陌生雕花大床上的青梧,一顆心卻無論如何都安寧不了。
白日被各種事情分去心生,在人前她尚能努力保持淡定,但現下夜深人靜一個人,再怎麼都壓製不住翻湧的情緒。
腦子裡都是白日裡那張闊彆六年的臉。想到活生生的燕鳴,就在不遠處,她一時又想笑又想哭,最後實在忍不住,避開宮婢,摸進了燕鳴下榻的彆院。
她本是想偷偷摸摸去看看他,不料,剛剛使用隱身術進入他房內,便見到這房中,除了她要見的人,赫然還有另外一人,正是阿青。
女孩子坐在桌旁,頗有幾分拘謹的模樣。
燕鳴給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麵前,笑道:“阿青姑娘,喝茶。”
阿青接過茶,點頭道:“多謝戚公子。”
青梧見這兩人對桌而坐,顯然是有話要聊的架勢,本想著自己這樣偷窺偷聽,實在又違君子之風,正打算離開,轉而又想,自己本就不是君子,於是又堂而皇之的留了下來。
阿青秀秀氣氣地抿了口茶,很是斯文內斂,全然不見先前的熱情本法,她抬頭看向對麵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也不知想到什麼,耳根子一點點泛起了紅色。
站在她身後不遠的青梧:“……”她是不是真的該轉身離開?
“戚大哥,今日白天的事,是我不對。”
燕鳴輕笑了笑,柔聲問:“你說對我使用魅術麼?”
阿青紅著臉點頭。
燕鳴笑說:“我並沒有中你的魅術,甚至還騙了你,讓你帶我去見九公主,你何須愧疚?”
阿青微微一怔,小聲道:“不管怎樣,你是因為我才被青梧姐姐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