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1 / 2)

盛臨煊方才眼角餘光看見那隨從的動作, 尚不及反應,就被站在他身後的沈珺悅極力推開。

他不受控地踉蹌著往前幾步方站住了, 心急如焚地回頭, 就見沈珺悅已是一頭一臉的黑灰,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 失聲喊道:“悅兒!”

那個隨從在灑出粉末的瞬間就被天劍一腳狠踹,向後直飛出幾米遠,口中噴出一道血來, 重重地摔在地上,翻著白眼再也無法動彈。

因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一場變故, 在場的成徽帝這一方的人馬個個都噤聲肅容, 尤其是飛鷹心都提起來了。他是知道成徽帝新近很是寵愛這位沈貴人, 待她也與彆人尤為不同的。

若因他們護衛不力讓這位有個什麼事......飛鷹不敢想了。

盛臨煊也不敢想,他看著沈珺悅,她整個人仍在顫抖,似是十分害怕。那些黑灰幾乎全撒在她身上了,就連脖頸也沾上了, 也不知有沒有落進衣領內。

她原本白淨幼嫩的右臉上也黑灰一片, 甚至纖長的睫毛上也沾著那粉末,這個樣子,再沒了之前絕色佳人的風儀, 隻餘一身的狼狽。

然而在盛臨煊眼中,即使是現在這樣狼狽的沈珺悅,也再沒有哪個女子能比她更美, 也不可能再有哪個女子能像她這樣讓他動心。不可能再有了。

盛臨煊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被女子所救的一天。他喜愛的女子,為了救他,在一瞬間以身相替,什麼也顧不得了。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片刻之間,然而沈珺悅帶給他的震撼卻餘韻悠長。

震撼的同時,也讓他加倍地心痛難耐。

隻此時不是感慨情感的時候,這落在沈珺悅肌膚上的也不知道是什麼。盛臨煊穩住心神,陰沉著臉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話來吩咐天劍:“去問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說著抽出隨身的乾淨汗巾,走到沈珺悅身前,放緩了語氣怕嚇著她似的輕聲喚她:“悅兒彆怕,朕給你擦擦就好。”

沈珺悅很想立個雖柔弱卻依然堅強樂觀的人設,在此時給成徽帝一個笑臉,再脆生生地來一句“我不怕!”

然而她實在做不到。回過神來以後,她就怕死了。於是隻能強撐著從喉嚨發出一個“嗯”字,於她此時的狀態,就已經很不錯了。

眼看成徽帝似要“以身犯險”親自為沈貴人處理,早前來不及救主的李榮忙上前請纓:“皇上,讓奴才來吧!”

“不必!”成徽帝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便拒絕了。

若此時還假手於人,他又怎對得起眼前這個人。他全神貫注看著沈珺悅的臉,想先將粘在她睫毛上的東西拂去,以免那東西落入她的眸中,傷了眼睛。

盛臨煊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居然也有些不穩,他抿抿唇,後槽牙咬緊,極力穩住手向前,手帕輕輕地碰上了沈珺悅的眼睛,輕輕地拂拭。

她的睫毛顫動得厲害,盛臨煊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那顫動被一下一下地扯動,心尖生疼。

他們都不知這黑灰色粉末是什麼。此時不過都在粉飾太平,不敢將情況往壞處去想罷了。

然而再怎麼平靜也壓不下內心的惶恐,沈珺悅害怕,盛臨煊也憂懼,且他在憂懼之餘更有滿滿的心疼與濃濃的自責——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擦了兩下,天劍神色複雜的過來了。

盛臨煊瞳孔緊縮了一下,手一抖,忙停了下來。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隨即雙眸幽深地盯著天劍,緩緩問道:“如何?”

他已有許多年沒有這種像是被誰掐住了命脈卻又無可奈何,想聽天由命卻又極度不甘的遭遇了。然而此時,沈珺悅便是他的命脈。

天劍的臉色很奇怪,他頂著成徽帝像是一言不合便要吃人的眼神,艱難地開口道:“是爐灰......”

不是想象中什麼毒粉的名字,盛臨煊愣了一下,“什麼東西?”

天劍轉身指了指一處牆角,麵無表情道:“爐灰。燒柴火燒香燭以後的灰燼。”

......

滿場皆寂靜。

飛鷹聽見隻是爐灰,大大地舒了口氣,總算放下心來。天知道他方才有多緊張,要真是什麼毒,他都不敢想成徽帝會做出什麼事來。

隻是瞧著成徽帝現在這個樣子,跟他以前冷心冷情的樣子真是大相徑庭,飛鷹心中覺得有些好笑。想當初成徽帝還曾笑話他囿於兒女私情,如今風水輪流轉,總算輪到了他自己,嗬嗬。

沈珺悅也聽見了“爐灰”,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既有如釋重負的鬆快,又有哭笑不得的羞惱——原以為自己好歹是英勇救主吧,結果鬨了個大烏龍。

她睜開了緊閉的眼睛,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見身旁的盛臨煊忽然怒聲道:“混賬!”

把沈珺悅嚇了一跳,正搞不清他是罵彆人還是罵她,盛臨煊卻已經轉回來執起她的雙手,臉上還帶著一絲慍怒,又夾雜著心疼道:“朕的悅兒受委屈了。”雖不是毒,但也是臟汙之物,實在可惡。

約莫方才眼睛閉太緊了,這會視線還有點朦朧,沈珺悅便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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