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知道!”沈珺悅這一問, 本來還對她有些疑心的寧安立刻受了她的激將,開口反駁道。
她冷哼一聲:“隻不過你說的不對, 高宗與師太並沒有什麼情誼, 這裡麵的事情——”她眼睛斜斜地睨了沈珺悅一眼,“不可為外人道~”
好嘛, 還吊起她的胃口來了!沈珺悅心中嘀咕,原來寧安大長公主是個傲嬌啊......那也好辦,像這樣的人順毛摸就行。
於是沈珺悅打定主意, 作出一副對她透露的秘史很感興趣的樣子,不著痕跡地引著寧安說話, 又及時對她說的事情作出相應的回應, 捧著哄著, 讓她說個高興。
沒想到這個法子還真奏效了,不知不覺間,寧安漸漸就放下了對她的防備,說話也隨意起來。
其實沈珺悅是占了時機的便宜。要換了十年前的寧安,是斷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討好了的。實在是這十數年來, 她在這慶壽山上, 幾乎見不到什麼生人,身邊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對著她們有什麼話也都說儘了。
如今來了沈珺悅這麼一個麵上看著老實乖巧, 實際卻深諳捧哏之道的小姑娘,她便輕易入了彀。
話聊了幾個回合,寧安總算想起來儘一下地主之誼, 招呼沈珺悅道:“你也彆站著了,坐吧。那桌上有茶水,丫頭去倒兩杯來,我們這水月庵裡沒旁人,平時就是我也得事事親力親為。”
話既說到了這裡,沈珺悅便試探著問道:“這裡的生活如此清苦,公主為何還要留在此處?”
寧安掃了她一眼,這一眼又暗藏戒心,似乎要看穿她問這話的用意。沈珺悅強忍鎮定,臉上仍帶著疑惑與她對視。
許是她有相貌優勢,看起來乖乖柔柔的不像心機深沉之輩,寧安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來便作罷。
恰玉環倒了茶來,因寧安為尊,第一杯便呈給了她。她接過那杯清茶,湊在唇邊“咕咚咕咚”一口飲儘,又將杯子遞還給玉環——“再來一杯。”動作豪邁,支使起人來也彆樣順手。
玉環呆呆地接過杯子,神遊著又去給她續杯。
沈珺悅則是偷偷地鬆了口氣。不管寧安現如今是什麼情況,可她皇室公主的威儀一旦放出來,氣勢還是很足的,方才那個眼神她差點就扛不住了,看來還得小心應對。
寧安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忽然說道:“日子雖清苦,心卻能得些安寧。”
沈珺悅愣了愣,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回答剛才的問話。她斟酌著,剛想接著問點擦邊的問題,誰知這時對麵的西廂房內忽然傳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緊接著又是“呯!”的一聲,房門就被打開了,也許該說是撞開才對。
是她!那個她在翻牆時隻對視了一眼就被嚇到的,半頭白發形如傀儡的女人!然而她此刻的神情與先前判若兩人,若說之前她給人的感覺是一具行屍走肉,那麼此刻就是發狂的凶獸了。
她衝出西廂門以後,舉著乾瘦的雙手立在院子中央四處梭巡,此時日正當午,太陽明晃晃地照在她頭上,可她整個人仍然陰鷙可怖。
她給人的感覺太不好了,沈珺悅僵坐在椅子上,看她目光緩慢地移動到自己身上,然後就定住了。
沈珺悅心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那女人便狀若癲狂地朝她撲過來!
“主子!”站在房間另一邊的玉環失聲尖叫。
“繪蘭!”寧安大長公主飽含慍怒的一聲高喊。
忽然一條白練從後方飛來,繞了個彎兒就將那衝到東廂房門口的女人卷住,扯住白練另一頭的繪蘭手微微一抖,那女人便被緊緊地纏住,再不能往前一步。
沈珺悅嚇得不輕,方才那一幕太過驚險恐怖,她整個人幾乎都縮在椅子裡了。弱小、無助......
看她這樣,寧安難得的有些歉意,“沒看好人,嚇著你了。”
沈珺悅驚魂未定,但還是強撐著道:“沒、沒事,是我自己要來的,怪不得旁人。”
此時那被纏住的女人猶自掙紮,且邊掙紮邊對著沈珺悅喊:“太、太子妃娘娘!”
她聲音嘶啞,聽她開口說話好似鈍刀切肉般艱難。就是這麼難,她也還不放棄,一味地衝著沈珺悅叫喚——“太子妃娘娘......”
“夏良媛!”繪蘭大喝一聲,手中的白練收緊,將那女人一步步往後拖。
太子妃,良媛,沈珺悅腦中閃過一絲明悟,她緩了緩,站起來,慢慢地走近那人。
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沈珺悅輕聲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太子妃娘娘。”
她稍稍平靜了一些,似乎神誌不太清明:“你、你不是?那你是誰,你是誰!”
“我?”沈珺悅笑了笑,“我是沈貴人。”
“沈貴人,沈貴人?哪來的沈貴人,太子殿下還未登基,你是誰的貴人!”她說著表情又凶狠起來,繼續用力地想從那白練中掙出。
這時寧安也走了過來,她一點不懼,直接上手握住那女人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道:“夏冰,你聽著!她是煊兒的嬪妃,不是阿昭的女人!”
她一下就停住了掙紮,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不、不是阿昭的女人?”
寧安依然緊盯著她的眼睛,繼續道:“嗯,不是!阿昭最喜歡夏冰了,怎麼還會有其他的女人,”寧安哄著她,“你彆多想了。乖,回房去。”
配合著寧安的話,繪蘭也一點點地收著手中的白練,將夏冰拉回西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