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他還那樣沉得住氣!
沈珺悅一時之間不知是該擔心好還是氣他好,還有圍繞著自己那“鴻運之人”的謎團至今也仍未解開。
後宮之人如今麵上諱莫如深,背地裡高談闊論的都是賢夫人意圖詛咒謀害皇上之事,與她相關的流言倒是沒有。
在聽玉璧壓低聲音說到:“都說賢夫人是因被剝奪了掌宮之權便暗恨了皇上,因此才使出那樣的手段。”
玉環與染紫都露出“她怎麼這樣可怕”的表情,天慧則麵無表情地彆開臉去,沈珺悅瞥了天慧一眼,自己心中卻也根本不信賢夫人真會做出這樣的事。
雖然她對賢夫人並不熟悉也不了解,可她總覺得以賢夫人多年來穩居皇後之下第一人位置的智商,怎麼也不會忽然犯蠢;還有便是賢夫人即便真對皇上有怨念,卻哪來的膽量真敢做這樣的事情。
即便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沈珺悅都知道以巫蠱厭勝之術詛咒帝王是何等重罪,若施術之人被查出,不止她個人,便是她的家族、親朋,興許都會為她所連累,跌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這件事意味著什麼,賢夫人不可能不明。
沈珺悅的猜測沒錯,賢夫人很清楚這事一旦定罪在她頭上,她個人、家族將遭受什麼,所以她在宗人府獄中極力喊冤,根本不承認那巫蠱娃娃出自她手。
提審時更是賭咒發誓,哭訴她並不知情。
當日散朝後,遵成徽帝旨意,宗令豫親王便聯同慎刑司掌印女官並掌司內侍,以及乾泰宮大總管李榮,三堂坐鎮,提審景瑞宮中眾人。
成徽帝離開景瑞宮後,太監們初時還算守禮,李榮出麵請她跟著往宗人府去,可是賢夫人那時已醒悟過來,隻說要見皇上並不願前往,所以最終還是太監們動了粗將她抓來。
宗人府獄內,賢夫人委頓於監房地上,愣愣地看著牆角發呆,不懂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裡來。
因近日都在自己宮中抄寫後妃規冊,賢夫人便沒有什麼心情打扮自己,今日的穿戴也都以簡單舒適為主,半日間遭逢劇變,與太監拉扯時衣衫零落皺巴,發散鬢亂,倒也透出幾分哀淒來。
她被提出來時尚且力求鎮定,想要與堂上之人好好分說,結果剛一照麵,聽豫親王念出成徽帝“褫奪魏氏一品夫人位份”的旨意時,她便幾乎昏厥過去。
其實提審她不過是走個過場,為保持皇家體麵,又不可能對她用刑,而指望她自己招認更是不可能的。
魏蔓蔓全程隻哭喊著——
“本宮是冤枉的!”
“本宮沒有做!”
“那是有人害我!”
問出的問題她皆沒有實質的回答,李榮看一看上首麵色凝重的豫親王,便揮揮手讓人將她帶下去。
那刻了鎮魂咒的木盒與人偶皆被擺在刑訊室中間,等待著指認之人出現。
魏蔓蔓是沒有受罪,可她手下人就不一樣了,伺候她的宮人都被押送過來,丁香、杜鵑這兩個貼身大宮女首當其衝,兩人被提上來後隻跪著流淚,問什麼都隻知搖頭喊冤,一點實在話都說不出來。
慎刑司掌司內侍見此便進言道:“這些人,嘴硬得很,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罷,還是要給她們點厲害瞧瞧的。”
豫親王隻猶豫片刻便同意了。
於是丁香杜鵑便被拖下去,施拶指之刑。纖纖十指被套入夾板之間,太監們猛然用力拉扯收緊,兩個姑娘便爆發出痛苦的尖叫與哀嚎。
十指痛歸心,兩人很快便相繼暈了過去。
其他宮人擠作一團,已經被這場麵嚇懵了。那掌司內侍卻又指了指他們道:“這不是還有呢麼,總有受不住刑罰招供的。”
果是重刑之下必有懦夫,有一個小太監哆哆嗦嗦道:“奴才有一日起夜,好似見著娘娘身邊人鬼鬼祟祟地拿著什麼東西往前院那處去,彆的奴才真的便不知道了。”
這供招的也無甚價值,那掌司內侍眼睛掃過一眾宮人,陰陰笑道:“趁著現在有知道什麼的便儘早說了,若不然,待會兒怕是你們想說也說不出了~”
有一個小宮女跪倒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奴婢有話說!奴婢曾見過那盒子的!”
堂上幾人聞言麵色一整,豫親王身子前傾,沉聲問道:“你說的,可是這裝了人偶的木盒子?”
那小宮女被帶出來跪在中央,離著那放了木盒與人偶的桌子不過一臂遠,她盯著那盒子緊張道:“見過的,是見過的,可是、是康貴嬪,奴婢看到是康貴嬪將那盒子給了我們娘娘的......”
康貴嬪?!不想這一問竟又牽扯出另一位宮妃來,豫親王麵色愈加難看,其他三人也坐正了身子。
那小宮女還在訴說,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神經質地瞪眼點頭道:“是康貴嬪,是她,一定是她害了我們娘娘,請大人們明察,那真不是我們景瑞宮的東西啊!奴婢親眼所見,句句屬實啊!”
大概是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激動起來,極力想要說服堂上的主審們。
事關重大,不管這小宮女說的是真是假,都不能等閒視之。豫親王轉向李榮道:“李總管,你看這......”
李榮站起來道:“王爺與諸位這邊審著,咱家這便將此事稟報皇上。”說完便朝其他幾人拱拱手,退出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