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丁容華這麼問, 王美人便以為她已被自己說服,不由得滿意一笑。當然, 自己握有她的把柄, 也不怕她不就範, 隻是她能識趣地答應, 大家麵上歡歡喜喜的, 總比強迫來得好。
“主意妹妹自然是有的, ”她捏著嗓子道:“隻還需姐姐幫忙——”
“妹妹請說。”丁容華端著微笑聽著對方的所謂計劃, 越聽越氣, 心中的那把怒火更是越燒越旺。
想得真美啊, 自己動動嘴皮子讓彆人去冒險,她怎麼說得出口!看著對方蠢而不自知,還妄想把彆人都當傻子, 丁容華隻想撕爛王美人的那張嘴。
計劃說完, 王美人靠坐回去,笑著問道:“姐姐覺得, 此計如何?”
做與不做,此時都不宜與她翻臉。丁容華麵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為難,“這......妹妹的計劃自然是極好的,隻是姐姐怕力有不逮......”
王美人笑著打斷她道:“姐姐,不是妹妹說您,您就是顧忌得太多了~若凡事都如此瞻前顧後,又豈能成事?”
丁容華還想做做樣子推托兩句,那邊王美人卻已有些不耐, 話裡話外都帶上了幾分威脅:“姐姐在鄭婕妤一事上可不是這樣的,拿出您當初對待鄭婕妤的果斷與魄力來,妹妹相信姐姐定能做到的。”
果真是個賤人!丁容華幾乎連麵上的假笑都端不住:“妹妹太看得起姐姐了......”
“姐姐自來聰明,好了,此事便這樣定了罷。”王美人抬手摁一摁額角,嬌聲道:“哎呀~妹妹昨兒休息得不好,這會兒實在精神不濟,便借姐姐的地兒養養神,姐姐莫怪才好。”
說罷也不去管丁容華如何,便徑自歪了身子,占據了馬車內半壁江山,閉上眼睡去了。隻不過真睡假睡,就不得而知了。
丁容華垂下眸子,怕自己控製不住朝她甩去的眼刀被察覺,隻是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撕裂了一麵絲帕。
馬車不停,她倆便得同處一車。丁容華實在難忍,乾脆也閉上眼小憩,眼不見為淨。
許久,王美人睜開眼,瞧著丁容華略顯灰敗的麵色,忍不住勾勾唇,得意地笑了——哼,聰明人又如何,還不是要為我所用~
車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又停了下來,兩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又同時對對方笑了笑。
不一會兒,便聽見王美人的宮女敲了敲門邊,接著便掀開了簾子。
王美人笑得誌得意滿地與丁容華暫彆。
看在丁容華眼中,那笑便仿佛摻了劇毒,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妹妹好走。”待簾子一放下了,丁容華勉強端住的微笑也立時垮掉。
“砰!”王燕如,你好得很!
跟在丁容華車外的隨車太監聽見車內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眼神微動,麵上則不露分毫。
還在馬車外的丁容華的兩名大宮女剛要上車,聽見車內的聲音,忙掀開了車簾子,忍不住驚呼一聲:“主子,您這是?”
看著大驚小怪的身邊人,丁容華額角青筋亂蹦,強忍著氣道:“無事,倒水時失手碰倒了,彆嚷。”
當初為了不讓繼母安插的人隨自己進宮便使了手段一個婢女都沒帶,現在的貼身宮女都是進宮後內務府分派的,不是彆有異心就是機靈不足,自己花了幾年的時間清理門戶,才將老實的幾個提拔了上來。但也因為這樣,這幾個調.教起來也不容易,用著也不順手。
想到自己當初在侍郎府中備受繼母苛待,好不容易在大選時避開繼母的毒害,將她的手段回饋給她親生的二妹,踩著她們母女進了宮,又在宮中謹小慎微地走到了今天,每一步都和著血淚,個中屈辱與苦楚隻有自己知道。
可是王燕如那蠢貨輕易便想奪走她辛苦努力得來的一切!丁容華露出一個冰冷的笑:王燕如,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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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歇在驛站,沈珺悅隨盛臨煊下榻驛站的一個小院。
晚膳時她胃口不佳,便是盛臨煊吩咐隨行禦廚特地給她開了小灶,隻往日喜愛的美食端上來,她卻實在提不起品嘗的興致,隻喝了幾口白粥就再吃不下任何東西。
盛臨煊舉著勺子,哄著她道:“乖,再吃兩口。”
“臣妾真的不......嗯——”沈珺悅扭過頭去,揪著胸口壓下反胃的感覺。
盛臨煊忙放下碗勺攬著她撫背,一邊急道:“快宣太醫!”
“不、不用!”沈珺悅忙叫住人,緩了緩才道:“太醫之前便說過,臣妾這些反應都是正常的,這會兒人多口雜的,宣了太醫必定又惹人注目,反而不好。”
盛臨煊眉頭緊蹙,仍是不同意:“可是你......”
沈珺悅抓著他袖子晃了晃,“您就彆擔心了,左右也就這麼幾日,待回宮便好了。”見他還是一臉苦大仇深,隻好撒嬌道:“皇上便依了臣妾吧~”
盛臨煊心中焦急,但也不好逆了她意,隻好妥協。
沈珺悅吃不下,但是卻十分嗜睡,膳後盛臨煊牽著她在院子裡走了一刻鐘,看她又悄悄掩嘴吞下一個哈欠,隻能帶著人進屋,早早安置她睡下。
看著她前一刻還對自己笑,下一刻沾床便睡,盛臨煊忍不住笑了笑。他坐在床沿,看著她安然的睡顏,輕輕地撫摸她的臉,嘴角的笑很快又消失了。
隻因她以往紅潤的麵色如今卻透著蒼白,讓他又心疼又無力。他知道女子懷孕辛苦,隻是如今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走這一遭,還是免不得難受。
天慧進了來,見成徽帝靜靜地凝視著皇貴妃,一時也不太敢上前打擾。
半晌才見他收回手,給皇貴妃掖好了被角,又站起身放下帳幔,才轉過身來,目光沉沉地射向她。
天慧敏感地察覺,自家主子此刻心情不甚美妙。想到自己等下要稟報的事情,不免感歎那人找死也不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