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1 / 2)

大約也知道是在自己的夢中, 榮淩雲便好生放肆了一番,將那一年未及做或不敢做的事情都做足了。

他帶著郭英去翡翠湖,自己一個猛子紮入湖底,為她采來晶瑩剔透的冰蓮花,看她驚喜雀躍的樣子,倍感滿足。

他帶著郭英在草原上逐麅子、追野兔,將她環抱在身前與她共乘一騎, 不必擔心被彆人看見壞了她的名節, 隻覺這天地廣闊, 任他們馳騁。

他甚至, 看著她嬌豔容顏,便不管不顧地將她禁錮在懷,在意亂情迷中,忍不住憑本能將她糾纏,就在草原大地, 聽她動人的吟唱......

即便隻能在夢中彌補,可是這個夢太真實,也太美好了, 哪怕知道這都不是真的,他也不願意放過。

當然, 夢總有結束的時候,時間到了,長期以來養成的起床習慣便使他自然而然地醒來。榮淩雲躺在床上,他腦中還清楚地記得夢中的一切, 不禁閉著眼睛細細回味。

隻是當他感覺到下身的異樣時,便有些不自在了。

他睜開眼睛,白皙的俊容染紅,趕緊起床便換了褲子衣衫,未及洗漱,先將那條褻褲團成一團,悄無聲息地摸到莊內的廚房,將那條褲子塞進灶膛,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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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胡等人都是行伍出身,早晨操練慣了,個個起得都早。榮淩雲與他們在後院切磋了一番,眼看著時間差不多,莊內伺候的下人們遞來毛巾,幾人便都拿過來擦了擦臉。

“你......”薛定胡將毛巾扔回去,一回頭看見榮淩雲的臉,不由得愣了愣。

榮淩雲一看擦過臉的毛巾上染了烏色,便知壞了。

“哈哈哈——”薛定胡指著他,噴笑出聲。

院內其他人見狀,有也忍不住笑的,也有死死閉著嘴不敢笑出聲的,總歸是都看見了。

榮淩雲這下臉是真黑了。以他現在的行事,本不該出這樣的紕漏,隻是早上那事一下攪亂了他,於是便就這樣出了醜。

隻是如今都被發現了,再把臉塗黑便更惹人笑話了,他乾脆將臉擦了個乾淨,無奈地看了那邊仍舊笑得歡暢的薛定胡一眼,道:“笑夠了便去用早飯吧!”說罷便先離了後院,也不管什麼禮數了。

薛定胡笑得打嗝,堪堪止住了笑追上來,手臂搭在榮淩雲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道:“我說,怎麼你小子這些年養得麵皮跟小白臉似的?虧得將軍還說你這些年不容易。”

榮淩雲涼涼地瞟了他一眼,隻道:“要不你來試試?”

薛定胡被他盯得一凜,忙打哈哈道:“老哥粗人一個,比不得兄弟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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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過後,幾人便出發進京城,持成徽帝下達到西北守軍的諭旨以及郭家軍令牌還有代表他們各人身份的軍牌,通過重重查驗,入宮麵聖。

盛臨煊在禦書房接見他們,他麵上噙著溫和的笑意,免了幾人的禮,扶起最前麵的衛將軍薛定胡,與他寒暄了兩句,接著眼睛才掃過自己那已經卸了易容的暗衛統領。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榮淩雲臉上,片刻之後才若無其事地移開。

榮淩雲暗自咬牙,即便兩人視線沒有交接,更無言語對話,可是憑著兩人多年的默契,他哪裡不知盛臨煊多看了兩眼他這張臉。

越發覺得自己這張白臉皮實在煩人得緊。

所謂召西北軍將領回京述職,也不過是盛臨煊為榮淩雲合理回京的一道設置罷了,故而關於邊關的情況隻大略跟薛定胡問答了幾句,最後便隻留了榮淩雲一人下來單獨說話。

待其他人一走,盛臨煊便饒有興致地打量起自己這個發小來,半晌才摸著下巴道:“這麼多年,朕也沒再看過你卸下易容後的樣子,竟不知麵具下是個翩翩佳公子啊~”

榮淩雲被他看得耳熱,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皇上就彆取笑微臣了。”即便他仍要作出一副老實的樣子,但是因換了張臉,秀逸遮擋不住。

盛臨煊嘖嘖稱奇道:“隻怕你用這副麵孔在京城轉上一圈,多少大姑娘小媳婦便都要四處打聽了。”

榮淩雲被盛臨煊再三打趣,幾句話下來,白皙麵皮都染紅了些許,盛臨煊卻如重新認識了自己這個兄弟一般,感歎道:“看來郭小姐當年也是好眼光~”

一句話讓榮淩雲鬨了個大紅臉。

盛臨煊見好就收,將兩卷聖旨交給李榮,吩咐他與榮淩雲同回理國公府宣旨。又拍拍榮淩雲的肩頭道:“這便去吧,去拿回屬於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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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理國公榮宇憲收到消息,大開中門,帶領闔府之人在門口等候時,萬萬想不到失蹤了十年之久的長子會隨傳旨儀仗同來。

各種滋味湧上心頭,隻他還來不及分辨,便被聖旨上的內容砸得眼前發黑。而理國公那個厚著臉皮夾在人群中跪著的貴妾常氏,則幾乎暈厥過去。

常氏這十年來,在理國公府名為妾,實際卻過得與正頭夫人無異。榮宇憲沒有續弦,膝下隻剩了她生養的一個兒子,故而理國公府的爵位,她早已視為囊中之物,每每想起那位早死的原配夫人與其所生的嫡長子,她都得意非常。

她做夢都想不到,那個她以為死得不能再死的嫡長子榮淩雲還有再回來的一天,且還能搶走自己兒子的爵位!

更讓她崩潰的是,待李榮念完了冊封榮淩雲為理國公世子的詔書以後,馬上又另宣了一道聖旨,上言理國公榮宇憲因內幃不修,治家不嚴,放縱家人違法亂紀,被奪去國公爵位,由世子榮淩雲承爵。

而那被榮宇憲放縱的“家人”,便是其妾侍常氏及其娘家哥哥,另外還有其庶子榮淩誌。

李榮念完了成徽帝的旨意,示意還回不過神的榮宇憲接旨。眼看他接過了聖旨,後頭京兆府尹的人便走了出來,當場宣布常姨娘等人私放印子錢,逼良為娼等行徑,還有榮淩誌強搶民女、仗勢行凶等罪狀。

那位京兆府尹的官員對榮宇憲拱手說了聲“得罪了”,便要令府衙兵丁將常姨娘等人帶走收押。

理國公府的門口頓時混亂起來。

李榮而榮淩雲袖手站在一旁,看著那些人哭爹喊娘,榮宇憲被常姨娘與榮淩誌扯住不放,讓他想法子救他們。

榮宇憲無法,且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人被帶走,便想著與那京兆府衙門的人打個商量,至少先拖一拖,他好私下再去活動活動。

隻是他好話說儘,可惜人家並不容情。開玩笑,人家領的是上頭的命令,方才兩道聖旨明明白白,這個官員更不是傻子,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那官員心想,這榮宇憲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還敢當著李大總管的麵與自己講情,他可不想惹上一身腥。

故而正氣淩然地拒絕了榮宇憲的遊說,又叫手下人動作快些,不一會兒便押了人帶走。

李榮看著那頭無頭蒼蠅一般的榮宇憲,搖搖頭,隻與榮淩雲道:“恭喜國公爺,賀喜國公爺,皇上說了,今晚將在宮中設宴為您接風洗塵,咱家這便不打擾了。”

又指了幾個人:“皇上吩咐過,國公爺離家多年,恐回府接掌爵位時有些不便之處,命咱家給您留些人用,這幾個都是咱家挑的,國公爺便先用著,若有不趁手之處,隨時告知咱家。”

榮淩雲沒想到盛臨煊連他回府後的事情都考慮到了,心中有感動滿溢,拱手道:“今日勞煩公公了~也請公公代臣先謝過皇上,待微臣今夜再親自向皇上謝恩。”

兩人道著彆,那頭榮宇憲仿佛才清醒過來似的,忙一頭冷汗地對被自己怠慢的李大總管咱三致歉,又態度諂媚地要請他進府稍坐。

原本李榮是不想理會他的,隻是看著一邊抿唇不說話的榮淩雲,想了想,還是對榮宇憲道:“今日原是榮世子承爵的喜日子,咱家合該進府討個喜頭,隻是如今貴府偏出了些不法之人,咱家看您也挺忙的,便不進去了。”

李榮說完,再對榮淩雲道了句“晚些時候再見”,便將拂塵一揮,領著宣旨儀仗走了。

榮宇憲麵露尷尬,原本因長子歸來的喜悅也隨著易爵聖旨蕩然無存,甚至此刻他都不知該以何種麵目麵對長子好。

恰這時,有常家的人湧上來求他救人,榮宇憲被圍在當中,便也無暇他顧。

榮淩雲冷眼看著,倒有幾個積年老仆向他走來,他便也不理門口這攤事,同他們進了國公府。

理國公府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但是府中的人事早已與當年不同。自然,他現在的身份也不一樣了。

當晚從宮中飲宴歸來,榮淩雲便與榮宇憲攤牌了。

知道自己在圍場的所作所為已經被成徽帝獲悉,榮淩雲兩股戰戰,一夜之間便仿佛蒼老了十數歲。

到了這個時候,他唯有慶幸長子是皇帝心腹,所以榮家百年基業才不會因他的罪過傾覆,如此,縱然榮宇憲自己被奪爵去官,但畢竟於家族無礙,他也不至於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至於常姨娘榮淩誌等人,榮宇憲再不舍得,到這時也不敢再捋虎須了,隻能在他們被判了流放之後,拿些銀錢打點押送的官差,讓他們路上少受些罪。

理國公府諸事已定,榮淩雲位列朝班,成徽帝封他燕北都護府都督一職,前往北地整合草原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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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淩雲遠遠地策馬奔來,到了近前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將馬車簾子一撩,看見郭英明麗的麵容,繃著的臉頓時鬆快,歡喜道:“英兒——”

郭英,現在應該叫郭慧了,見著他的臉先眨了眨眼,片刻後才眼波流轉橫了榮淩雲一眼道:“信中都與你說過的,要喚我慧娘~”

“是、是,慧娘,”榮淩雲眼眸清亮,直直地看著她,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雙手,低喚道:“慧娘......”

郭慧被他這樣不加掩飾的目光看得俏臉緋紅,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眼中隻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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