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栗茸在去蒙德的時候遇到危險總會喊魈當滴滴代打嘛,但是現在,身邊不是已經有了合適的同行人嗎?
羅莎琳·洛厄法特雖然說在戰鬥力方麵是比不過魈的,但是那種一旦放出來就能焚毀一切魔物的力量倒也是很好用的。
尤其是,現在的栗茸,剛好是可以幫助她掌控這股力量,不至於讓她把自己的生命都扔進這團火焰裡麵一起燒乾淨的那個安全閥。
她們兩個人選擇結伴同行就變得非常合理了起來。
羅莎琳很有分寸地沒有問栗茸為什麼要和自己一起,也沒有問她是從什麼途徑知道自己要向魔物報仇這件事的,她就像是已經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一樣,保持著一個“你說我們去哪就去哪”的狀態。
畢竟不論去往哪裡,現在的蒙德都有很多的魔物,沿路就需要處理掉一堆。
被不知道第多少次從道旁跳出來的魔獸嚇了一跳之後再由羅莎琳放出火蝶將魔物燒成灰燼之後,栗茸覺得自己對於心臟的訓練也已經算是徹底到位了。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隨便就可以被嚇到的吳下阿蒙了!
——現在的她麵對著竄出來的魔物,甚至可以齜牙咧嘴地吼回去。
怎麼著,就你小子長了牙還會喊不成?
這種幼稚的行為落在羅莎琳的眼裡,什麼情緒都沒有激起。
栗茸悄悄關注著她的眼睛,最終隻能失敗地給出一個:從旅程開始到現在,她的眼睛就像是兩潭燼寂海一樣,沒風沒浪,些許波瀾都不存在。
渾然就像是個活死人。
栗茸想了很多辦法來,試圖讓羅莎琳的心底重新生出一點情緒來。
因此,她將沒有魔物的草坪上,新生的蒲公英和風車菊湊成花束,遞過去:“給你的,好看不好看?”
羅莎琳:“……”
她沒接。
重新將花束編成花環,往羅莎琳的腦袋上戴,羅莎琳就很安然地模仿商場裡麵的衣服架子,一點不躲,但也沒有很待見這隻花環的樣子。
甚至是明亮的星塵,落在肩膀上的雀鳥,甚至因為她的火焰,被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了性命,因此怯生生卻又雙眼放光地從母親身後偷偷探出腦袋來偷看她,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攥著自己存了好久都不舍得吃的糖果來遞給她的小女孩……
這些都已經和羅莎琳沒有關係。
終於,在她們一路從靠近璃月的石門附近,走到了星落湖邊上的位置,坐在河岸平坦的石頭上,分吃一塊沿途買的麵包的時候,栗茸忍不住她的好奇心了。
“所以,你現在僅僅是為了殺光那些魔物而活著嗎?”
羅莎琳機械的吃麵包的動作頓住了。
片刻之後,她將捏著麵包遞到嘴邊的手放回大腿上,眼睫也垂了下去。
“親情、愛情,這些我都沒有了。”
至於對於知識的追求……那也得是她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才能說吧?
可是沒有了親情沒有了愛情的羅莎琳,到底還是一個人嗎?
她隻感覺自己已經隨著火焰燃燒到隻剩下一個空殼了。
“如果一定要說我還有什麼想法的話,那應該是,我想要複仇。”
“複仇”這兩個字在羅莎琳的唇齒之間,帶著一種鏗鏘擲地有聲的硬度,哪怕隻是兩個字,都像是在發誓一般。
栗茸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後還是挪動小屁股坐得離她更近了一點,期期艾艾地問:“那你打算……向誰複仇呢?”
羅莎琳冷笑:“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們那從來都不會保護他臣民的神巴巴托斯大人了。”
語調諷刺,甚至有些尖銳,像是要紮進肉裡麵的刺一樣。
她以為栗茸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畢竟,很難在一個國度裡麵看到怨恨自己的神明的人嘛。
尤其是巴巴托斯吹散了風雪,吹平了蒙德地區本來崎嶇的高山,讓這裡的氣候變得宜居,這也是所有蒙德小孩子們從小時候就在床頭聽父母用溫柔的聲音念起的故事。
但栗茸的表情卻很淡然。
栗茸:這有什麼,主世界的原學家早早就推出來這個結論了好嗎?
幼狼魯斯坦的死亡和家鄉的毀滅讓炎之魔女燃儘自己,她並不還因為路旁家家戶戶看到她的火焰便緊閉起的門窗心神動搖,也並不覺得燃儘自己走向死亡有什麼不好。
但她就真的沒有在那些灼燒靈魂的疼痛,以及與親人愛人生死分離的瞬間,誕生出怨恨這種情緒嗎?
怎麼可能:)
所以啊,那些的痛苦和不甘集合在一起,最後就捏成了對風神的不滿和怨恨。
為什麼你不能庇護你的子民呢?
魔物潮來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
我曾經那麼虔誠地信仰你,在你麵前祈禱,祈求我和愛人重逢的時刻即為我們的婚禮,但你讓我看到的是什麼呢?
以及……
羅莎琳頓了頓後補充上一句,聲音不再空洞,但充滿的情感卻是痛苦:“尤其、尤其是當我了解到璃月的時候。”
她的聲音變得又輕又飄,像是風中細細的蛛絲,再隨便來點外力就直接斷給你看的那種。
“鄰國璃月對於魔物潮的應對多好啊,他們的神明,哪怕也與巴巴托斯一起離開了自己的國度,卻很快趕了回來。”
她看向栗茸。
栗茸意識到,此時的羅莎琳的眼睛是鮮紅的顏色,恍惚似入魔。
“你看,與神同行的國度,神明多麼憐愛他掌心的子民;但是自由的國度呢,我們的神明恨不得讓蒙德人自己解決一切,哪怕這些問題,他的子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應對。”
栗茸:“——”
滿嘴說不出來的臟話,以及一整個mmp住了。
原來您對巴巴托斯的意見那麼大……不是,那隔壁璃月乾得好是因為璃月魔神多啊……而且隔壁璃月還有她這個金手指在呢怎麼可以把璃月和蒙德放在一起當對照組,你這不是欺負巴巴托斯還欺負西風騎士團嗎?
她突然有一種對不起溫迪的感覺。
風精靈大兄弟啊,這事我也……我也妹想到啊!
而且,她其實不太讚同羅莎琳的觀點。
溫迪對於蒙德的放手,本質上也是對蒙德的一種溫柔——蒙德人畢竟也靠著自己的力量撐過了魔物潮;更何況,坎瑞亞那邊的情況還真的不好說。
再要說溫迪不關心蒙德人的話,那麼當魔龍杜林出現在雪山附近區域的時候,他就不會彈奏詩歌,輔助特瓦林將杜林擊殺於遠離蒙德城的地方。
但……
可想而知,如果當著羅莎琳的麵說這種話,一定會被對方單方麵通知分道揚鑣然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栗茸歎了口氣。
“根本的問題還是魔物呀……”
羅莎琳沒有接她的話,不是因為不想。
而是因為被打斷了。
“很有趣的想法。”
突如其來出現在身後的聲音讓栗茸將玉淨瓶都抓在了手上。
她回頭看過去,發現身後的小土路上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本身還好,但車廂上印的那個標記讓栗茸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擺出了敵對的姿態。
愚人眾!
她甚至做好了對麵靠近過來就喊魈過來救場的準備。
這一點也實在不能怪栗茸太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實在是先前和愚人眾接觸的經曆都不是那麼的舒服。
第一個任務世界,她被綁架了:)
柯萊那個任務世界,她被綁架了還差一點被徹底砸沒了:)
換誰誰都得和愚人眾急。
遊戲裡層岩巨淵下的愚人眾好說話還意誌堅定、達達利亞和弟弟貼貼的時候是可愛大狐狸一隻怎麼了,需要的時候照樣暴揍!
甚至是羅莎琳,要不是因為看到對方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外表是需要幫助的可憐少女,而不是在天守閣上那個和旅行者打架,可以變成火旋風到處轉還要給人加炎熱值扣血的(劃掉)大撲棱蛾子(劃掉),栗茸絕對不會那麼毫不猶豫的出手。
她對愚人眾的陰影實在是比較大。
但當看到從馬車上下來,並朝著他們走過來的人的時候,栗茸將手中的玉淨瓶收回了袖子裡。
人很熟悉,雖然沒有在遊戲裡麵露過麵,但是就《冬夜愚戲》這個幕間pv刷的遍數,她也算是和這個人單方麵見過那麼幾十次了。
明顯典型的坎瑞亞四芒星眼睛,年老的外表,但卻仍然精壯以至於澀圖都有不少(咳咳)的身體。
——愚人眾第一席,統括官[醜角]皮耶羅。
也是愚人眾的創建者。
既然知道了是醜角,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栗茸也心裡有數了。
給帝君刷了那麼久的千岩套,蒼白套的背景故事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微笑.jpg】。
【無垢之花】的劇情文案:
最初的愚者循著狼煙而來,向流儘了眼淚和血的少女提出交易。
他將力量交給少女,讓她通過“妄念”看到汙穢的過去以及無垢的未來之間的界限。
少女選擇將堅冰的力量熄滅常燃之火,加入愚人眾,成為推翻天理的工具之一。
(題外話,栗茸在想到這段劇情的時候,難免也想到了遊戲裡自己那祖墳冒青煙才能一次不歪的42%爆傷的無垢之花。這可是她全家上下最好的聖遺物,沒有之一。)
愚人眾統括官醜角,很難說對方的立場如何,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現在的愚人眾應該遠遠還沒有發展到可以在彆的國土上放肆的強大。
現在的統括官,是來(劃掉)當獵頭的(劃掉),是來招募執行官的。
栗茸尋思了一下,覺得自己大概率不是這位原初愚者的對手,叫魈過來也沒什麼用——畢竟不是打架,所以就乾脆放棄抵抗,躺平看皮耶羅打算怎麼說了。
對於她的這番表現,皮耶羅還稍稍挑了挑眉。
“原來你怨恨你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