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都是相對的。
逆轉時間,還不如尋找一個平行宇宙。
說不定還更容易些。
齊玉簡直想撬開劉予恩的腦子看看裡頭灌了多少濃鹽水。
“我不願意承認?”
劉予恩垂著眼,一字一句如同帶血的控訴。
“總有一個時空的我得到了好結果,但我沒有。”
“我為什麼要被這樣懲罰?我的母親又做錯了什麼?她懷著對我的愧疚自殺,隻留下我一個人。”
齊玉看著渾身蕭索的劉予恩,心中不忍。
他是一個受害者。
但這樣一個受害者,最後成了加害者。
“司宸又做錯了什麼呢?”
霧氣漸濃,兩種不同的力量在各自的邊界互相吞噬、爭奪。
齊玉一步一步向劉予恩走去,“她隻是無辜卷進來的普通人。你因為自己的經曆想要報複,儘管去報複好了。哪怕用自己所學將整個月星人類文明覆滅也沒什麼好說的。”
“因為在你的眼裡,所有人都對不起你。”
齊玉腳步緩慢卻步履不停,“可是司宸呢?如果說有人完全無辜的話,那就是她了。你的童年她不曾見過,也從未參與過你從前的人生。”
一個完全陌生的,新鮮的生命。
她的存在不曾對劉予恩從前的人生造成過什麼影響。
“你卻因為自己的私欲,將她變成實驗台上活生生的實驗材料。”
劉予恩的手在顫抖。
他抬眼,眼中是一片愴然的悲傷。
“我,我曾經也是母親手下的實驗材料。”
齊玉停住了腳步。
“我同情你。”
她明白劉予恩為何對司宸這般殘忍了。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的愛仿佛無間地獄。
劉予恩的成長經曆阻礙了他的人格發展,也同樣扭曲了他的情感。
他相信母親愛他,但也銘記母親帶給他的傷害。
既然是愛,為什麼又要傷害?
困惑引發思考,思考帶來結論。
而幼小的孩子不會明白母親生了病。
他隻會將愛和傷害聯係在一起,形成一個病態的反應機製。
愛=傷害。
這明顯不合常理。但沒有人告訴劉予恩,正常的,正向的表達愛意的方式是什麼。
小孩就是這樣:你不告訴他正確的,他就不明白什麼是正確的。
劉予恩在母親帶來的傷害和相信母親愛他這個事實中逐漸確信,愛一個人就要帶給ta傷害。
他的母親這般愛他,他也將這樣去愛彆人。
司宸確實倒黴。
劉予恩成長二十多年來,一貫對彆人不假辭色。
他一直帶著假麵具與他人交流,更不用說會愛上什麼人了。
司宸的出現是個意外。是月星基地的意外,也是劉予恩生命中的意外。
劉予恩在郊外考察地殼生物活動蹤跡時撿到氣息奄奄的司宸。
司宸的生命被他拯救。
劉予恩第一次有了羈絆感:一個人的生命因自己的存在而存在。
他是她的救世主。
而她又那樣依戀他。
“你憑什麼?”
劉予恩雙眼猩紅,“你憑什麼站在高處,說著對彆人的同情?”
他恨透了這些把自己擺在高處,以為這樣就能俯視彆人的人。
“我同情你,根本不明白什麼是愛。”
司宸愛上了他。
這倒黴姑娘。
齊玉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
“你在恐懼什麼?你明明愛上了司宸,卻用傷害和控製表達自己的感情。”
齊玉根本不給劉予恩一點抵擋的機會,“你隻有將司宸困在實驗台上,知道自己對她有生殺大權的時候才安心。你連異能都是控製——說到底,你不過是一個害怕失控的懦夫罷了!”
“你不敢表達感情,因為害怕被拒絕;你同樣不敢讓她自由,因為害怕對方逃離。本質上,是你根本不覺得自己配的上對方的感情!”
齊玉一聲一聲如同淩遲,將劉予恩裹在身上的偽裝一層層撕碎。
“承認吧劉予恩,你隻是一個膽小又虛弱的自卑者!”
誰愛上他誰倒黴。
他愛上誰,誰也倒黴。
齊玉站到了劉予恩身前。
這個渾身蕭瑟的青年如同一棵失去根基的樹,如今頹然又哀傷。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說不出一句話。
齊玉蹲下身,伸出空無一物的手掌放在劉予恩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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