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還真沒猜錯。
秦璽和他媽的通話內容就離不開這兩點。
秦璽的媽,張明。
曾經是負責當地體製改革的官員。
當年的東北地區重工業密集,國企遍地,工人也遍地。
東北地區之所以被稱為共和國長子,是有其原因的。
高度工業化的環境,造成了人對組織、體製的高度依賴。
組織有政策,堅決擁護。
組織有需要,堅決奉獻。
人們不作為個體出現,而是作為組織的一顆螺絲釘存在。
特殊的環境造就了這麼一批工人。
當環境變了,衰落的潮汐就將浪潮上的人們打落在淤泥的沙灘。
國企改革,大批裁員。
組織不需要他們了。
被迫下崗的工人們拿了一筆安置費,從自己奉獻了半輩子的崗位上離開。
夕陽照著廢棄的鋼廠,將他們的影子拉成餘暉。
這是一群被遺忘的人,可是有人沒有遺忘他們。
根據政策,每個下崗工人都會獲得一筆安置費。
那些人沒有遺忘工人們手中最後的一點油水。
張明就是其中之一。
她任職期間主持推動了一家原種繁育場的混合製改革,利用職務之便將這家價值近三億的繁育場以六千多萬的底價賣給了一家公司。
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張明的哥哥,而張明控股將近百分之六十。
僅僅是這樣左手倒右手的一番操作,張明就竊取國家財產將近2.5個億。
沒有人嫌錢多。
張明也同樣。
她不僅將這些錢據為己有,還昧下了繁育場工人們將近千萬的安置費。
那是世紀之交的東北。
千萬元的安置費,是無數下崗工人闔家盼望的家底。
那不是錢,是希望。
有了這一點希望,孩子還能交得起學費,老婆還買得起菜。
老太太不至於斷了藥,老爺子不會用褲腰帶上了吊。
夫妻倆日子雖然苦,可畢竟還有個奔頭。
張明貪下了3.5個億。
而秦璽是她的獨子。
六歲開始接受音樂教育,十幾歲被送到國外留學。
海濱城市溫哥華,是秦璽的第二家鄉。
他的記憶裡沒有下崗工人,隻有北美熱烈的陽光。
真好。
沒有被迫做起皮肉生意的妻子,沒有不堪壓力自殺的丈夫。
沒有一夜間生活無依的孩子。
沒有無錢醫治病死的可憐人。
他心安理得享受著母親用貪汙的贓款為他構築的一切:教育,見識,身家。
這是齊玉見過,最慘烈的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個躋身名流能在市中心開演唱會的歌手,背後是麵目模糊,連最後一筆錢都得不到的下崗工人們。
張明費儘心思,用沾了血的錢將兒子捧起來。
秦璽的演唱會場場爆滿,是因為他的舅舅拿著錢包場,在街頭免費發給路人。
那是張明想利用秦璽的演藝事業,將自己的巨額贓款洗成白的。
畢竟大家都知道娛樂業的錢好賺。
官員有大筆資金很是奇怪——如果這是她當歌手的兒子通過合法途徑賺來的呢?
張明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早晚會暴露。
她提前做了準備,秦璽早就改了國籍。
巨額的財產放在秦璽名下,並交代秦璽見勢不對就離開國內。
她稱得上是一位偉大的母親,用命搏出了兒子的富貴。
“太偉大了,我想取她狗命。”
【已經有人在查她了。秦璽家那點事情藏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在出事前找一個靠山。】
齊玉麵上浮起一絲冷笑:“讓我看看是誰上趕著做那個冤大頭。”
這位冤大頭原本是齊玉。
遊學歸來小有名氣的秦璽對父母雙亡的名門閨秀齊玉一見鐘情,倆人經曆了不少小挫折後終於確定了關係。
好日子沒過幾天,齊玉驚聞秦璽家出了事兒。
不清楚事態嚴峻程度的齊玉跑去求自己的祖父,求他說句話好讓秦璽的母親有條生路。
她冒雨跪在祖父門前的時候,秦璽已經悄悄逃離了國內。
毫不知情的齊玉等了一夜,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爺爺。
——齊老爺子告訴她,秦璽的母親有生路,隻是她不走罷了。
貪汙的官員隻要將贓款交還,命是不當緊的。
而張明拒絕交代贓款去向。她寧願死刑。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那些錢就在她兒子的北美陽光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