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寺毀於連天大火,赤色火炎瘋狂吞噬周遭一切,毫無仁慈,抑不存憐憫,文物毀於一旦,珍寶同樣難以抵禦炙熱高溫。
夜空被渲染成壯烈的顏色,空氣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火光持續許久。
藍染立於本能寺外,熊熊烈火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光,身後的影子無限延長。
他雙手環於胸前,和服外披了一件淺色羽織,衣服隨著陣陣熱浪般的風鼓動,藍染卻絲毫不受高溫影響,一滴汗水未流。
眼中跳躍明亮的火光,在宛如人間煉獄的景色前,涼薄的棕色瞳孔不曾流露半分憐憫,彷佛旁觀者一般看待命中注定的曆史發展。
站在藍染身後的竹中半兵衛不自覺往前,一向冷靜自製的男子極為難得的動容,震顫的瞳孔一眨不眨,紀錄凶猛的火勢。
“……哎?是竹中?”帶著疑惑的聲音響起,莫名的熟悉。
竹中半兵衛迅速轉頭,他看見三郎就站在燃燒的本能寺大門外。
“你……怎麼會?”
“是靈魂。”
竹中半兵衛看著藍染,藍染直視三郎撓著腦袋有些困惑的雙眼,並不多言。
三郎揚手打了聲招呼,“喲!藍染也來啦!”
正想說些什麼,三郎發現映在地麵身後熾熱的火光,他轉身直麵大火,一瞬間失去所有語言,嘴唇微張,眼角微挑的眸子失神愣怔。
對三郎而言過了許久,實際上隻是片刻時間,想起死前的畫麵,三郎認知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殘酷事實。
情緒平複下來,低落實數必然,但不能否認壓在心頭的重擔頓時變輕了。
“這樣啊……我已經死了。”三郎歎氣,“沒辦法呢,織田信長必須死在本能寺才行,唉,也不知道小光和歸蝶怎麼樣了,小光他……會很難過吧?”
拚進全力仍舊無法阻止他的死亡,好不容易說服他了,他也有試著活下去,但可惜結果令人惋惜。
“要來嗎?”藍染突然出聲。
沒有開頭抑無結尾,語意不明,成功轉移三郎的注意力。
竹中半兵衛皺眉,隨後又鬆開,跟著一起等待三郎回答。
“和你們一起?那——有小光和歸蝶嗎?”
真是天真的發言呢,單純的表達喜歡之情,可惜兩位當事人都不在。
藍染失笑,他給出直白的答案,“很遺憾,他們都不在我這裡,今日是,以後也會如此。”
畢竟他們兩人對我來說,沒有促使我行動的價值。如果單隻針對三郎的部分,買二送一?藍染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那算啦!謝謝你邀請我。”
三郎的反應很果斷,決定了該怎麼做就立即采取行動,就跟不拘小節一樣是他的特色。
那副擺明了‘我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決定不跟你們玩’的表情,真是簡單易懂,藍染無聲笑了,他的嘴角陷落。
“如你所願。”
語罷,藍染抬手虛劃,動作彷佛在琴鍵移動演示藝術般富有韻律感,他打開通道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三郎揮揮手,見藍染的身軀完全消失,他轉身抱著腦袋。
“抱歉了,我……果然還是想陪著小光和歸蝶啊。”想要再看看他們,陪在他們身邊,就算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也不會被他們感受到。
即便如此——
三郎的腦海一一跑過許多畫麵,從最開始來到戰國時代,直至今日,好多好多的邂逅,遇到了不同的人,還有一些跟自己一樣穿越戰國的現代人。
生於現代,死於戰國。
到最後……他也是呢。
大火猶如永遠不知饜足的野獸,建築的殘骸崩塌,三郎的目光卻因回憶而溫柔。
主公,您不需要向我道歉。
最後一次在心裡默念,竹中半兵衛安靜地看著三郎的背影,黑眸沉澱,流露幾分惋惜,他沒有去打擾對方。
人生必然需要不斷地做出選擇,他也曾為了必須去做的事情拚上性命。
背後敞開的通道隻有特定的人才看得見,藍染已經先一步離開,他比尚未正式接觸政務的竹中半兵衛繁忙許多,踏出通道後交代一振刀守著就先行離去了。
竹中半兵衛朝三郎的背影鄭重地躬身,直起身後,他與三郎背道而行,通道在他離開後迅速關閉。
藍染回收本能寺燃燒後自動出現的記憶碎片,他花了一時間消化,結束了屍魂界的生活,將陣地明目張膽轉移到本就有經營的虛圈,坐上閒置許久的王位。
沉寂一段時日給對立的陣營充足準備,然後……跟以前的同事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