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溫潤的雙眼此刻猶如冰封川流,白霜覆蓋,凍結觸目所及的一切,禁錮冰層下的澄澈溪水,從深處散發令人寒顫的冷意。
容貌俊秀的年輕男子麵無表情,眼裡裝著冷靜乃至冷酷的情感,他的瞳孔是異色的,一個是原本的棕色,另外一個是顏色較淺的灰藍色,這是鹿矛圍桐鬥從之前捕獲的酒酒井水繪身上取得的戰利品。
假如人生軌跡同普通人一樣,他不會走到如今這個一失足及粉身碎骨的地步。
或許……有轉機。
但這得來不易的轉機,要用那個人的生命來換,他寧願摒棄這份機會。
活在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有想做的事,和在乎的人,重要的存在,有時更勝於自身性命。
人類是一種複雜的生物,他們矛盾、善變、標準不一,但這幾樣特質也是他們吸引目光的地方。
分心思考和另一人有關的事情,鹿矛圍桐鬥片刻失神。
仿佛看到救贖,又好像預見讓他心境崩塌的一幕。
眼底的光芒迅速消弭,鹿矛圍桐鬥此刻的表情極為懾人,那是智慧犯罪者的眼神,冷靜中夾雜著一旦失控便一發不可收拾的瘋狂,以鹿矛圍桐鬥的性格,殺了人他或許會感到悲傷,感慨一下或無辜或罪有應得的死者,但該動手時絕不會猶豫。
心底有一股火焰熊熊燃燒,那代表他的痛惜,也代表著他的無力,鹿矛圍桐鬥從未如此厭惡實力不足的自己。
要是他再掌握更多的力量,那個人是不是就不會——
鹿矛圍桐鬥覺得體內流淌的血液已然失去熱度,他的眼神冷漠,望向外側線條如血液般流動、仿佛擁有生命的諾娜塔,不含私人情緒的目光聚焦在兩名身上帶傷的公安局職員。
常守朱待在狡齧慎也身邊,受到強光刺激,兩人各抬起一條臂膀遮掩,眼睛眯起,好似這樣就能減少光線造成的影響。
太遠了。
鹿矛圍桐鬥用喊的,讓駕駛座的人能夠聽清楚他的意思。
“再靠近一些!”
“知道了!”
擔任直升機駕駛的也是一名看上去年紀不大的青年,他有一頭自然卷的酒紅色短發,瀏海稍微長了些,幾乎遮蓋半邊視野,他的左眼被蓋住了,好在右眼不受影響。
青年嘗試讓直升機更靠近諾娜塔,螺旋槳製造的強風吹亂頭發,他在距離縮短至極限值前停了下來。
“不能再靠近了!”
直升機移動滯空位置,燈光不再直擊人眼,狡齧慎也知道直升機上有人,他的腦袋被槙島聖護用力踹了一腳,現在還處於暈眩狀態。
常守朱下意識地摸索支配者,摸了個空才發現身邊隻有一頂頭盔,剛才她就是用這頂頭盔砸暈了槙島聖護。
……糟糕!
鹿矛圍桐鬥沒有強求,他的手裡舉著支配者,槍口對準狡齧慎也,視覺係統和支配者建立聯係,視野內處於正中間的男人半張臉被鮮血染紅,判斷其心理指數為不可射殺的狀態。
支配者轉換成麻醉模式,這樣的結果不能讓鹿矛圍桐鬥滿意,他不是個嗜殺的人,隻是卓越的觀察力讓他發現狡齧慎也的威脅性,與其放置還不如就地解決。
但看來這想法是無法執行了。
知道常守朱的心理指數起伏應該也不大,鹿矛圍桐鬥還是順便調轉槍口掃描了下,這回支配者的扳機直接鎖定。
“……和預料中的差不多。”鹿矛圍桐鬥喃喃道,他收起支配者,從後方取了一把通體漆黑的熱武器,透過狙.擊鏡注視諾娜塔中的人。
“不好意思!那位躺在地上的人不能讓你們帶走!”鹿矛圍桐鬥加大音量。
“槙島的同夥?!”狡齧慎也臉色一變。